第八章 小越儿
书迷正在阅读:桃色风流按摩馆、我在修仙界给大佬当炉鼎、合欢传承之解锁美人图鉴的我拥有整个后宫【乡村奇艳/修仙】、发情秘书:勾引总裁计划、娇媳、瑟瑟合集、【第二部】黑化男主拯救中【快穿】、绝世好腰、蹙蛾眉(古言1V1 H)
她的洞察力细致入微,遮掩无益,姜昭便道:“嗯,多谢你的照拂。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是哪派弟子?” “时间还早,不再多睡一会儿?”她挠挠小鸟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问。 姜昭沉默不语,他有点被元淮的阴晴不定搞怕了,潜意识里被她打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 痛。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睡了,你也一夜没合眼。今夜换我,你好好休息。” “呵呵。”元淮轻笑,只是这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不过她没有出言讽刺,她把目光收回,重新落在书信上。 她提笔蘸取墨汁,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行字,边写边道:“你觉得我师从何门何派?” 姜昭试探道:“······唐门?” “唐门?是因为我会下蛊?” “嗯······”他又有些犹豫,这女孩的剑术也极强,或许······ “我的剑术不强么?你怎么不猜我是剑阁之人?”元淮的心情不错,她的笔尖不停,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你是么?” “当然。”元淮一脸严肃,“我天赋极高,根骨奇佳,师父一眼就相中我了,收我为嫡传弟子。” “剑阁会一言不合就给人下蛊?” “你与剑阁弟子打过交道?又怎知他们不会这么做呢?” 姜昭哑口无言,他盯着元淮,元淮不为所动,看也不看他,他没有办法,只能转眼盯着车顶发呆。 不多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啁啾,元淮写好了信,她小心的把纸卷成一小团,装进信筒,系在翠翠的脚腕上。 翠翠又在她脸颊上轻轻蹭蹭,才展翅飞出了车厢。 元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榻上,她的头发没有全束起来,冰冷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了一床,有几缕垂到姜昭的面前。 “你好麻烦。”她转头斜视姜昭。“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想让你去死呢?还有被人下了蝶引也不知道,不然就这么带着你走,我俩直接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她的发梢在空中打着旋儿,一晃一晃的,送来淡淡冷香。 “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去找到种蛊之人,然后解开它?” “不。”元淮勾唇,她缓缓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吐露的话语却极为森冷残酷,“我们找到他,之后——” “杀了他。” 她毫不掩饰杀意,姜昭与她目光相接,他瞧见了元淮眼底深处的警告与威胁。她随时都可以撕毁约定取他性命。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顶尖的武功高手。任他是诸葛在世,也得承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手段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唯一倚仗的,便是那虚无缥缈的灵药下落。 那夜的血腥屠戮······女孩凭一己之力瞬杀数人,当着姜昭的面将几人的尸体投入混有他污血的池水,借由一池毒血销毁尸骨。而后她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从未说过我寻找的是何种药草,你为何笃定它是珑花草?” 这是姜昭被逼至绝境,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吐露的一句真话。 其实他也并不确定女孩要找的一定是珑花草。但他在牢狱中受刑时,曾隐约听人提起过,每逢寒露节令,便会有人前来药王谷取一种名唤珑花草的药草。结合女孩出现的时分,他推测,珑花草或许与女孩寻求之物有关。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正确。 姜昭知晓自己透露的消息已经勾起了女孩的兴致,她求药心切,不会轻易取他性命。 他是她唯一的依仗。 他获得了一块免死金牌,和一段短暂的安宁时光。 但同时姜昭需要非常小心地行事,正如女孩方才的那句敲打,这段脆弱的盟约中,占据主导之位的,依旧是她。倘若她转了心意,执意杀他,姜昭绝无抵抗之力。 他突然想到一事:“你如何得知他们的下落?” 元淮欣赏着他飞速变换的神情:“自然是下了蛊。” 姜昭大惊,他的惊惧深深地取悦到了元淮,她耐心地解释:“有谁说蛊毒迷香只能他们下,我也有很多的蛊虫,自然也有能追踪到他们的那种。” “你,你是什么时候——”他猛然忆起那夜元淮甩出的匕首。 她在掷出匕首前,好像在刀刃上轻抹了一把。 难道······ “没错,那把匕首,我在上面下了点东西。”元淮大方承认,“我能感应到石峰身在何处。” “待我杀了她,解了你的蝶引,你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你也没有理由再拖着药草的下落。” 又是那株药草······这东西对女孩的意义绝非寻常。 “······除了我,灵药的踪迹你还能寻到旁人告知?” 姜昭的声音极低,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的闷响。 “你只能依靠我。” 元淮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姜昭分毫不让。 未几,她伸手,虚虚点在他额间,慢慢地描摹他的眉眼。 她的指尖停落在姜昭的唇上,一字一顿:“那你,可要——” “一直对我这么有用啊······” · 一连几日,姜昭都没再与元淮搭话。他不言不语,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休养上。 元淮乐得清闲自在,除了必要的补给和休息,马车一直都在飞驰前行。 一路上,她根据蛊虫的回应不断调整前行的路线。前日,蛊虫的位置不再移动,她当即决定加快速度赶路。 桌案上铺着地图,她的手指摩挲纸面。离子蛊越近,母蛊的回应越强烈。元淮的指尖向上滑动,定在郦城二字。 她面容踌躇,似有为难之色。 不得不说,如今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元淮千算万算,也没有将石峰和他不堪一击的同伴与任何武林名门联系在一起。在她看来,这几人的武功实在太过平庸,江湖中排得上名号的门派绝不会派出这种货色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但凡事终有例外,元淮失策了。 郦城盘踞着某个她此时此刻绝不想与之产生丝毫牵扯的庞然大物。 郦城和渚县同属荆州,分立荆州南北,相隔数百里。郦城地处荆州北部江夏郡,是中原最繁华的几座大城之一,它坐落于隋江的中游,连通其他几条水系支流,水运便利,商贸繁盛,是富饶丰裕之地。 千机门便立于此。 千机门擅机关术,他们曾研制出诸多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这些武器,即使是身无武功的人,也可以cao控自如。 拥有习武根骨的人终究是少数。但经由内力洗髓练骨,寻常习武之人可以一敌十,武功小成者甚至能够以一敌百,普通士兵的铠甲根本无法抵御真气化形的攻击。一旦纠集暴乱,极难镇压,于皇权统治大不利。 大雍皇族对千机门许以重利,极力拉拢。如今的千机门,早已成了皇帝手中的利刃。他们依附皇族,供奉精巧奇诡的武器,皇族庇佑,赐予他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武林各派不耻于千机门的行径,但奈何皇族与千机门互为后盾,有诸多牵扯,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竟也无法撼动丝毫。 最后,大家不得不各退一步。皇族与武林各派井水不犯河水,武林中人不插手庙堂之事,朝廷也不干预江湖上的纷争。 百年来,双方相处还算和睦。 只是这规矩······ 马车骤然减慢,窗帘一晃,外面艳阳高照,日头正烈,刺得元淮迷了眼。 她皱眉,掀开帘子:“出了什么事?” “姑娘,咱们到郦城了。”车夫回道。 他们的车子被拦在城外,等待查验。前面还有十几辆马车,城门半开,隐隐得以窥见城内的繁华。 元淮放下帘子,坐回榻上。姜昭也被车身的颠簸惊醒,他睁眼,刚好与元淮四目相接。 伸手探向他的脉搏,元淮诧异:“你的身体恢复好快。” 何止是快,这种修复速度······元淮毫不怀疑,倘若那晚没有带走他,放他自生自灭,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后来遇上的匪徒,那些人真的能杀死他吗?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能总是拖你的后腿。”姜昭单手撑地,坐起身。 他这几日休息的很好,一扫先前的狼狈,内伤恢复大半,皮rou伤也多结痂,他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这人坐姿端正,腰背都挺得笔直,目光沉沉望向元淮,元淮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该不会是哪家世族子弟吧? 有习武根骨的世族子弟拜入江湖名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莫非他这身伤是药王谷落难后挨上的? 但他面颊毁容式的疤痕可是陈年旧伤,绝非半月能形成。 车子吱嘎吱嘎的缓缓前行,他们顺利地入了城。 元淮朝他扔过去一件包裹。包裹砸在他身上,发出一声闷响,有一片衣角散落出来。 是一件大氅和一个斗笠。 “穿上,不然你这一身的血迹纱布,我们会变成活靶子。” 姜昭闻言顺从地披上大氅,戴好斗笠。 “姑娘,客栈到了。”隔着厚重的帘子,车夫的声音不甚清晰。 元淮一掀帘子,先跳下了车。 她把银钱按约定好的价格付给车夫,随后姜昭也慢慢走出来。 元淮感到身边有一道颇具压迫感的身影。男人一直都以卧姿面对她,这是第一次站直身体。这一直起身,她才发现姜昭的身形颇高,自己的额头刚及他下颌。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有些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栈。 待店小二带他们上楼时,元淮也没有和姜昭说什么,到是店小二暗地里偷偷打量了姜昭好几次。 好在做生意的,都是人精。那小二虽然好奇,但也不多言,极殷勤地将他二人引入一间宽敞的客房,问好他们的需求,便阖门不做打扰。 房里只剩他们二人。 这间客房陈设玲珑,布局雅致,分内外二间。内室的床铺更舒适,外间是一张软榻,虽然没有内室宽敞,但也足够一人休息,比马车要舒服得多。 “老规矩,我睡里间,你睡外面。”元淮快步走到内室的床榻,一个猛扑到暄软的被褥里,懒洋洋地道。 姜昭没有异议,他坐到那张软榻上,身体触到柔软的床榻,他忍不住舒服地低叹。 身体放松下来,精神也不再紧绷。他忽而想到,迄今为止,这女孩始终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啊!”元淮从被褥间抬头,她认真回忆这几天和姜昭的交谈,发觉确实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阿爹阿娘给我取过一个小名,小越儿。当然,你不可以这般唤我。” 她背对着姜昭,因此不曾看到他瞬间僵直的身子,元淮继续道:“阿越,你就叫我阿越吧!” 姜昭耳中是嘈杂的嗡鸣,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循环往复数次,才感到自己全身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他的语气艰涩:“小······越儿?”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这么叫我!”元淮不满地回头,她注意到姜昭的异样,犹疑地看着他,“你——” 她皱眉:“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 姜昭闭眼,移开视线,他盯着墙底,含糊道:“······没有。” 元淮可不想轻易放过他,她第一次见到这人情绪起了这么大的波动,就像厚重的蚌壳被撬开了一个小口,她怎会错过这个窥探的好时机。 许是元淮探究的目光太直白,姜昭也知道她不会允许自己一句含糊带过,他攥紧拳头,用力之大,让指尖深陷掌心,他仍不觉疼痛。他的嘴唇张了又张,最后自暴自弃道: “我有一故人,她同你一样,也叫小乐儿。” 元淮支起下巴,认真地听。 “后来她死了。” “······” 元淮面无表情,一骨碌爬起来,气势汹汹地下了床。 “哈。”姜昭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哈哈哈哈······”姜昭反问。他的喉咙尚未完全恢复,笑声喑哑,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声音。 元淮不想理会这个神经病,她推门准备离去。 “你去哪?”姜昭笑够了,问道。 她回了一个森森冷笑—— “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