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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九尾狐 7-10

    承前启后章

    (七)合欢宗全宗飞升事件各方反应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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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了。

    那一幕多美阿,它们往天上去,地留不住它们,人也留不住它们。这凝眸所掠到的美,歌九尾独自贮于心间慢慢品味。她完全没想到要对谁去说。

    在贮藏感受的那一刻,歌九尾好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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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绝无第二人拥有好心情。

    震怒、崩溃、惊恐……羡慕。

    合欢宫殿升得太快了,这么一件震颤整个仙仙世界的事发生得极为迅速,为了笑一笑合欢宗全宗飞升时候的各方反应,我们不得不倒回去,回到事件发生之前。

    ——总是在争斗的仙仙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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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什么而争斗?

    为了飞升。

    为什么要飞升呢?

    一道天外之音在徘徊。在天徘徊,天便翻涌;在地徘徊,地便翻腾,而后这道声音游进了人心,扎根。于是所有人都知晓:飞升!飞升!

    为什么不飞升?

    有人说要飞升以求万物至理而入神,有人只道飞升是长生,有人欲以飞升布道天下,也有人真心想为万物寻个解脱,有人存粹只爱力量充盈……于是西北虎虎宗威风凛凛千余年,东北屠魔塔屹立万年不倒,西南道统林立,东南奉仙坛安乐至今,那个叫秋嘉然的领着弟子们在中央悠悠然建起一座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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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虎宗的掌门并不都是老虎,但这一代确实是。

    前任掌门突然就没了,虎车黄他临危受命,拎着刀虎啸着上台也不过才三年。这三年里,他很努力地试图理清并推进前掌门的庞大遗留。

    唉。他真的努力过了。

    事发之前。

    虎车黄在忍着不耐烦去努力理解前掌门遗留下的有关飞升的计划呢,那无疑是个极具野心与创见的计划,可他看不懂,他也不敢问其他人,他只好慢慢磨。

    “嗷——”虎车黄又一次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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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老对头落仙门没落后,奉仙坛过得特别滋润。

    奉仙坛还挺念旧,每兴歌舞的时候总想着老对头还好不好,收新弟子也想着往老对头家派卧底。

    他们的演武场上立着落仙祖师的雕像。

    某任掌门曾叹息着说出历任掌门的心声:“若是她当年成仙了多好,我们就可以把她的画像一并请入坛中供奉了。可惜!可惜!”

    事发之前。

    奉仙坛主正与画师对骂,坛主说你做仙仙众美图凭什么把我儿排在虎虎宗那无脑小儿之后?画师梗着脖子说事实如此。少坛主打着哈切听两人掰扯,心想要是又吵个三天三夜干脆他就也排个美人榜,反正他宁愿画图哄老爹高兴也不愿意去处理坛内事务。

    奉先坛主忽然转换矛头:“你看虎虎宗那小子明明和你同龄都当上宗主了!你呢?你给我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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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发之前。

    屠魔塔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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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发之前。

    西南在厮杀。他们同时也在搜寻似乎姓古又姓顾的小子,一句话在他们中间毒似的流转:“若得道统,飞升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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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发之前。

    合欢宗正举杯欢庆掌门生辰。

    喝着喝着不知谁说了一句醉话:“不如今日飞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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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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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余座宫殿拔地而起。

    72750000顷的土地顷刻只余大坑。

    合欢宗人犹然不觉,他们乐陶陶地喝酒,正在发生的一切于他们都很平稳。唯一发现这件事的合欢宗人是被遗留在外的前宗主,他来不及思考更多,只凭本能想要止住宫殿的上行,他曾移过山,也曾填过海,结果此时反而是他被拖着飞天。

    屠魔塔众结阵怒吼,巨大的人掌凝结在空中,他们试图护住不断上升的宫殿。却是徒劳。

    虎虎宗宗主御空而去,一腔义愤促使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救下一个人也好。

    奉仙坛众肃然施法。少坛主飞天救人。

    西南诸人中有丧了胆魄的,以为是有人力如此,那还争什么?抢什么?夺什么?生死不过一念间。倒也有人悍勇,握拳冲天挥……

    无济于事。

    所有举措都无济于事。

    在绝望悲愤蔓延之际,一个本是绝对不可能的答案在众人心中变成了绝对的可能:“合欢中全宗飞升了……”

    现在,合欢宗的宫殿停在云中,仿佛本就与云为一体一样,那是层层的深浅不一的云,云里有着金光,宫殿们就在金光里,它们静立在天上俯瞰大地。

    若是曾有天宫,便是如此吧?

    这是仙家手段,这是仙家气象。

    他们看着,楞着,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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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天,合欢宗全宗飞升。

    ——除了合欢宗前掌门秋嘉然。

    半步飞升,在飞升机缘面前被独自遗落。

    没有哪刻比此时更让秋嘉然感到难堪与无名。遗落,这意味着天道对他的不喜。也意味着,阿九独独不喜他。人在半空。他弯了腰,往歌九尾所在处深深地、深深地望了一眼。

    然后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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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仙掌门天阿叶正看着歌九尾,他的眼里很多疑惑。为什么是他们飞升?他本想这么问。可是——

    “祖师爱人间。”

    天阿叶想起祖师刚刚说的话。

    他于是不再想说话。

    天阿叶转而仰头看天,看云中宫殿。这是天上于人间的投影,还是真的实体呢?他们真的留在了云中?那从此往后,就只能看着人间吗?天阿叶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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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很多事要做。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秋嘉然现在只想把傻子放出来,自己躲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至少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也不必有思考。

    更不会有心伤。

    (八)合欢宗全宗飞升事件所引动的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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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欢宗是魔道第一宗门,那秋嘉然自然也是魔头。

    秋嘉然这辈子上过四次悬赏令。

    第一次时他只是筑基,是蹭着七仙的边才被人记住了,之后的第二、三次被悬赏都只是因为他自己。这第四次,却又不是了。在他横扫魔道之后,在他已是半步飞升之时,时隔多年,秋嘉然又一次被魔道悬赏。

    他们不再怕他了吗?

    必然是有什么让他们克服了畏惧,于是竟敢不再压抑贪婪之心。

    也许是合欢宗不在了,见他独木难支。

    也许是有人说见到他吐血,血落到地上,半枯的草木立时欣荣,红艳艳的花与他的苍白的脸,这岂非不是受了重伤?

    也许是有人说见到他的头发白了,说他也许时日无多……

    他们相信他一定拥有着什么。

    他们也相信自己可以夺得。

    那他呢?他秋嘉然呢?他当然也有一个愿望。

    总会有人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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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靠着我吗?”歌九尾问,她不明白红石榴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虚弱,明明在看那么漂亮的事,但她总算还知道虚弱的人需要安慰,她的花需要安慰。于是歌九尾的一条狐尾轻轻巧巧地缠上了对方的腰,她把尾巴上的花环撸下来套进红焦的手腕上。

    “好看!”歌九尾高高兴兴地说。

    歌九尾总是认为,美有着扫清一切坏心情的能力。

    红焦轻轻地把重心倚了过去。她原本的力气都绷着用去支撑她的站立,现在,她有力气笑了,并且是把所有的力气都支给笑容:“我好高兴遇到你……”

    红焦现在觉得,就算刚刚跌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现在确实修为低微,她也确实做不到在天变之下如他们一样泰然站立,但是她还年轻,她也有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红焦轻轻地用手掌在狐尾上虚抚。她的掌心被些微由风吹起的狐毛刺得痒痒,是很愉悦的痒。

    “我也很高兴啊。”歌九尾更开心了。她一转头,和怔愣着的天阿桑对上眼睛,便笑着用另一条狐尾勾住对方的腰,叫她的甜杏儿天阿桑也踉踉跄地靠过来,手腕上也套一个花环。歌九尾再一转头,和眼睛莫名水润的水朱子对上了眼,她笑了一下,张嘴吃下天阿桑递到她嘴边的甜甜薄片:“好甜啊。好吃!”

    天阿桑把甜甜的笑容给歌九尾,把冷冷的目光给了水朱子。水朱子只好把眼神换了个方向去继续他先前的思考,心里记上这一笔。

    他一袭白衣临风而立,任谁见了都觉得他定是在想着些不流俗的东西。他的外表就是这样超然物外。

    那他先前在想什么呢?

    他只是在想,如果这真的就是飞升,那他可不要这种飞升。他希望的飞升是给他力量,拥有像令宫殿群飞天的那股力量一样,然后在众人艳羡下飞升。

    他现在也在等一件事。他知道门派里的风有鹿一定已经飞上去在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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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妹吓昏了过去。

    面对暴怒的大姐,雪珍儿在微笑:“你何必这么看我?你们搞出过的意外也不少吧。”

    此刻无人阻止大姐动武。

    “别气了,我任你铐住就是了,”雪珍儿笑着伸出双手,“在阿九出来以前,我保证不离你一步。”

    她们是在一本本把书归位的时候,才发现那本书里发生的变化。最老练的大姐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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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落仙门人都惶惶然地一起跑去找他们信赖的掌门。也许飞升离他们太远,他们讨论着的是迫在眉睫的这件事:他们刚刚投靠合欢宗不久,现在合欢宗整个宗都没了,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以后又该怎么办?掌门会怎么办呢?

    他会继续不管不顾吗?

    他们会……逃亡吗?

    当发现歌九尾不在她的院落里也不在他们的队伍里,他们哭得更厉害、更担心了。

    “无论无何,先请掌门找人吧。”“对对,掌门最厉害了。”“不会有事的。”慌乱的他们互相安慰着彼此,也许心里在相信,也许心里根本没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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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

    有生来最痛快的火!

    所有飞升研究手稿都付之一炬!

    虎车黄手舞足蹈,狂喜狂啸。他没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不起前辈,他只是觉得既然有了直路干嘛非要踩弯路呢?他要直接问合欢宗唯一尚在人间的秋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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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仙坛也没有错过。

    无论是什么,他们总都要争一争的。

    他们不能忘怀秋嘉然当时往地面看的那一眼,他们的老对头就在那个方位。于是少坛主奉令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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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嘉然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仁慈似乎永远地从他身上抽离了,他不再对死亡感到动容。他还会再敬畏什么吗?

    他曾经担心的就是这个,他怕他自己因为对天道化身过于执迷强求而使生灵涂炭。现在他唯有冷漠。

    他想:这群正在追杀他的人……能让他玩多久呢?

    他知道自己变了。

    悲哀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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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在下。

    绵绵的雨。

    他们约好在这里碰头。

    魔道有一宗叫叩己宗,宗门弟子每日须以三问叩心扉: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我还当成为怎么样的人?这个宗门叫叩己宗。

    这个宗门所定下的第二条同时也是最后一条必须照做的规定是让弟子们散开,散落到天之涯海之角,一起成长一起变大的弟子们除非遇到一件足以动用他们所有人的大事,否则绝不允许再相见。

    现在,大事有了:追杀半步飞升秋嘉然。

    他们终于在这里聚头。在一片青翠的树林里。雨打乌木,叶簌簌响。白发与黑发相杂,皱纹在他们的脸上。雨滴在贴身半寸外化成了雾。

    他们的面容掩在雾里。

    但他们都看得清彼此。

    他们同时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们会吃定颜丹。”

    “你为什么不吃,我就为什么不吃。”

    “无论何时,我的美都值得欣赏。”

    ……

    大事该提了。

    “怎么杀秋嘉然?”

    他们互相看看,又笑笑,一个人当先提议说:“我们一起去溜他!哪里好走就走哪里。”当即就有人大笑,她快活地指着他对旁边的人炫耀说:“看吧!脑子活的人从小就活,老了也一堆鬼点子!”那当先提议的人便也很快活地笑了,那笑里有着些微的羞涩与根本不掩饰的得意。他们也很开怀地笑。仿佛是一同回到了青春的岁月,那一群结伴长大的人。

    扑面而来的是雨。

    绵绵不断的是情。

    (九)掌门道歉事件与由那一眼所生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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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现在只能等她联系。”大姐的表情可怕极了,“而我们根本不知道阿九是不想联系还是不能联系。”

    “能有什么事呢?”雪珍儿笑着摇动手上的铁链,“或者——你敢把她那把刀送进去吗?”她在嘲笑,也在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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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泱泱一群落仙弟子哭喊着跑过来。

    歌九尾很困惑,她又想去摸尾巴,她的那条常常被摸的尾巴恰好也这样想,于是被挂在尾巴尾的柔软花环就和她的脸颊亲热地碰到一起,这启发了她对于陪红焦来此的一系列记忆,她跳起来高兴拍手:“对啦!是道歉!”红焦被腰间狐尾拉住才没摔倒,而敏捷的天阿桑与歌九尾一同跳起又落下。歌九尾把亮晶晶的眼望向落仙掌门天阿叶,她催促道:“你快道歉呀,你道完歉我就回去睡觉啦!”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午觉!”

    这一下把“奔袭”而来的落仙弟子们的恐惧与欣喜通通阻断,只有惊愕在脑子里畅通无阻到处乱跳:道歉?道什么歉?掌门?掌门道歉?对谁道歉?

    他们的目光在掌门与歌九尾间游移,弟子堆里有人不自觉地把本该默思的话说了出来:“这……这帮谁好呢……”

    其实不用他们帮谁。

    天阿叶对答应过的事看得很认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此时提起,但他还是很诚恳地面向弟子们认了错。这一下又把落仙弟子们心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掌门……掌门……在说什么?”他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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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哪里错了?仔细说来,让我也好好听听。”温婉、和煦,这是恰巧回来的风天成在说话,她虽也担了个长老的名头,却总是云游在外。

    她还教导过姓天的姐弟。

    她抓得住他们言语里的破绽。

    当然啊……她也很懂如何逼出她想要的话。

    天阿叶低下头想他该怎么说。

    他自然也没忘记答应过红焦不可以告诉大家歌九尾是天命之女这件事,而如果隐去这一点,他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毫无理由。他必须缄默此时,思考说辞。

    他有点紧张。

    绝不能出尔反尔!他动了动手指想卜算,却什么也没算出来。于是握手成拳,只凭硬着智力去想理由。

    该是什么理由呢?

    风天成笑着走近歌九尾,盛放的春花在她眸中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你好呀,你是第六位长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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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落下一个人,他抱着手说:“在地上看得见(合欢宫殿群),在天上看不见(合欢宫殿群)。”

    水朱子等到了想等的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上去确认。”水朱子微微一笑,端得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叫出抱手而立的男人的名字:“风有鹿。”

    他们不是朋友。

    风有鹿看谁都是睥睨,生来如此。他的母亲本希望“有鹿”这个名字能让他变得可爱些、和善些,但这丝毫没能中和他的天生的戾气。

    他的额角被刻了个“囚”字。

    而这只令他更凶恶。

    “水朱子。”风有鹿斜眼看去,他也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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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长老啊,我是和秋嘉然新入门的弟子,我是歌九尾。”她说完就很高兴地笑着。

    风有鹿只是那么一转头,就是跟着声音很自然地那么一转头——然后他就闭上了眼。在眼睛传回的图像在大脑里清晰之前,他的本能让他闭上了眼。

    他从未不战而逃。可是这次例外。

    偏就这次例外。

    风有鹿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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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风天成叫道。

    风有鹿偏了偏头,他慢慢睁开眼:“母亲。”

    从耳朵听到的声位,母亲正和她站在一起,虽然偏了头,但他想他一定会再见到她一眼,因此他在短短的睁眼的过程中就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可是她被水朱子挡住了。对,被本该最识时务的水朱子挡住了。

    在风有鹿缓慢地睁眼的时候,水朱子挺胸挡到了歌九尾跟前。水朱子对风有鹿说:“不用谢我。”

    “水朱子。”风有鹿叫道,这回这声音里饱含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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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天阿叶承诺道,“明天我会仔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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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睡觉啦!”

    是歌九尾的这句话让风有鹿碾熄了怒气。

    (十)疑窦与惊吓与这七仙图事件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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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被奉仙坛少坛主知晓。

    他的耳朵毫不费力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秋嘉然?秋嘉然拜入落仙门?”

    他正躺在落仙门内的一处假山上,舒舒服服地受着微风的吹拂,谁也没有发现他,谁都不会发现他。

    他听着很远处的声音,思索一刻也不曾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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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睡觉啦!”

    是歌九尾的这句话让风有鹿碾熄了怒气。

    但是——对于歌九尾本人呢,其实她并不是想要睡觉,她只是想要玩捉迷藏了,她感觉到有人正在看她,她要独自去把这个人揪出来。

    歌九尾拒绝了所有想要送她回院落的人。

    对于这个人是谁,歌九尾也是有点小猜测的,她觉得肯定就是某个拿奇怪眼神看了她的人吧,就是是她室友的那个人啊,因为在她说到秋嘉然三个字的时候环境气场变得有点奇怪。

    歌九尾是个大度的人,她会告诉他“我原谅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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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底。

    在落仙门卧底,还是很愉快的,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往这儿派卧底,所以也根本不会排查。

    卧底起初很是惶恐。

    而这种惶恐在奉仙坛少坛主一步一步送他走出三千里地路的过程中转化成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他觉得少坛主既然这么看重他,那么他也不能够让少坛主失望。少坛主什么也没嘱托,不就是相信他一定能办好吗?

    那天少坛主什么也没说,只是送了他一包种子。

    他懂,他都懂,这是故乡的种子,是用来让他睹物思乡不忘初心的。他把种子在每一株树旁都种下,她因为这一点和他很亲近,说很有共同语言。

    虽然是他故乡的种子,但她却知道他都不知道的名字,她说它叫八角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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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歌九尾受到好大一个惊吓:“你是谁啊?”

    “我……仙百榆……”

    98

    奉仙坛少坛主才是受了好大一个惊吓呢!

    一不留神他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亭亭玉立的八角金盘叶丛、无处不在的狼尾草,当他寄身这两种与他相性奇好的植物的时候,就连落仙最强的风有鹿都无法发现他。可她却能一路找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仙百榆太惊讶了。

    99

    “仙百榆?”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察觉到有股力量想要朝她靠近,她用尾巴拂开。

    她想错了,她没有纠结。

    像从前的千百次一样。

    她的注意力很快放到面前这个第一次见的人身上,对于他的问题,她感到很奇怪:“是你在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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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让仙百榆更吃惊的事发生了——她拒绝了于天而下的契约之力!

    虽然他也没想让自己多个主人。

    ……应该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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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一伤做错了一件事。

    他把七仙图弄丢了。

    他想不通是怎么丢的,他就出去看了看天上宫殿,回来就找不见挂在墙上的画了。

    但他并不慌张。

    他从前也弄丢过画,而每一次,他总会与七仙图惊喜重相见。至于被别人捡到,那也没有关系,藏在七仙图里的七仙道统是很认人的,若那人真得七仙认可,他古一伤是只有恭喜的,绝没有嫉妒的。

    他现在只在想一件事:该怎么被落仙门的人发现他这个厨子其实并不来自合欢宗呢?

    他想在落仙们继续呆下去。他喜欢这里。

    102

    仙百榆跟着歌九尾回了她的院落。

    他只用了一个理由:他很会讲睡前故事。

    他穿白衣,逍遥似仙,他的武器是个酒葫芦,他给它起名叫“不露”。这两个字,他有意要卖一个关子不肯念出声,在征得歌九尾的同意后,轻轻写在了她手心。

    “不露(lòu)?”歌九尾问,“嗯,酒露了就没得喝。”

    仙百榆笑着回答:“不露(lù)。我这个人啊,爱权衡,该出三分力的事我就出三分,多一分我都不肯。”

    歌九尾被逗笑了。

    他继续说:“一个坐椅子的女人,她遇到过很多男人,大多数只是根木柴,在她椅子下燃着火。唯有一个,叫她的椅子变作金王座。”

    “你想说什么?”歌九尾不解。

    仙百榆大言不惭:“我就是你的金王座。”

    歌九尾认真地摇头:“你见过不爱动的狐狸?”

    仙百榆挠着头笑,他也摇头,但他心里一刻不停在想她是什么意思。他也搞不懂,她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不过,她总是值得他竭尽神志去解读的。

    103

    七仙图是自己飞走的。

    它到了一个人的手上,然后它摇晃着变大,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它展开了藏于其中的七仙秘境……整个落仙门都被吞了。

    104

    天上。

    合欢宗全体,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