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风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打算在家休息几天去找唐小虎和陈金默商量以后的事，之前谈妥的店铺房东突然打来电话，说要解除合同。 “不好意思啊高老板，我也是没办法，你看看下午能不能抽空过来一趟，我把定金退给你，实在抱歉啊。” 高启盛很生气，阿盛使了个眼色，他忍着没发作，询问原因，是不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 按说可能性不大，那个铺虽然在黄金地段，但并不是展示面最好的位置，他一次签了五年，双方谈的很愉快，房东对租金也比较满意，即使有人也看上了，不至于出比他高很多的租金，这么做得不偿失。 房东支支吾吾不肯说具体原因，只一个劲道歉，说会分文不差的退还定金，麻烦他再去看看别的铺位。 挂掉电话，高启盛怒从心起，设计方案定了，装修工找好了，工人们的工期都约好了，货柜货架也在定制中，只等两周后现任店主一搬走就开始装修，现在突然反水什么意思。 阿盛沉吟片刻道：“房东可能被人胁迫，如果有人出了更高的租金，他不会是这种态度。” 房东在电话里一直道歉，语气惶恐，高启盛之前想过，等第二间店红红火火开出来可能会有麻烦，没想到这么快找上门，店铺还没开始装修，没有宣传，就有人心怀不轨，看来盯上强盛小灵通有段时间了。 “他家在哪？我过去看看。”阿盛问道。 高启盛摇头，他只知道房东住在五街那一带，具体哪里并不清楚。 “走，去找小虎，下午带他一起见房东。” 高启盛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好。” 两人相视而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自从唐小虎经历徐江的绑架被安全救出来后，便对高家兄弟马首是瞻，虽然唐小龙没办法得蹲几年号子，但高启强信守对他的承诺，不计前嫌，对唐小虎照顾不少，也让唐小虎更加心悦诚服。 高启盛一踏进市场管理处，唐小虎就热情的迎上来，笑眯眯道：“盛哥，你怎么来啦！” “下午有事没，陪我走一趟。” 唐小虎忙着拿上好的茶叶给他泡茶，二话不说就答应：“好啊，没问题，去哪？” “清平大街，你带个兄弟，过去装装样子，吓唬一下。” “行，正好光头勇要过来，找他一起去，”唐小虎递茶给他，“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盛哥？” 高启盛把来龙去脉告诉他，叮嘱道：“不用太过分，等他说了实话，再想下一步怎么办。” 唐小虎点点头，拍拍胸脯，“放心，谁敢和我强哥盛哥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一提到这，高启盛想起来，“别告诉我哥，不想让他担心。” 唐小虎满口答应，打给光头勇催他快点来，没一会，胡子拉碴的老大哥进来了，高启盛一见他就想起阿盛之前说过这哥六年后死了，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次没摊上阿盛，希望他别再倒霉。 聊完后，三人顺便一起吃了个午饭，就朝清平大街出发了。 和房东约了下午两点见，阿盛在他们吃饭前就溜了，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唐小虎和光头勇等在门口，高启盛一个人走进店，刚在桌边坐下，房东就拿出一沓现金，正是之前给的房租定金，还有两份解约协议书。 “高老板，实在对不住，麻烦您签个字。” “到底什么原因？我给的租金也不低吧，你随便就毁约，我装修队都找好了等着动工，你叫我怎么办？” 房东苦着一张脸，眉头紧皱，额头沁出汗珠，连声道歉：“我明白，明白，对不住，我也是没办法……” “谁逼你的？你实话告诉我。”高启盛冷冷道。 房东一惊，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没人逼我，没有……” 高启盛不耐烦了，一招手，唐小虎和光头勇冲进来，盛气凌人的俯视惊慌失措的房东，“请吧。” 把人带到面包车里逼问一番，房东就是个本地小生意人，很快就全盘托出。 肥佬黎，以前徐江手下的马仔，有天带人冲进房东家里威胁他尽快和高启盛解除合约，否则后果自负。虽然房东不清楚其中缘由，但听他讲并不是肥佬黎看中铺子想拿下自己做生意，应该是受人指使。 弄清楚后，高启盛没有收退还的定金，在协议上胡乱签了两下叫房东拿回去假装复命，把人放了。 “盛哥，接下来怎么办？”唐小虎问道。 他敢肯定，他和他哥都没跟肥佬黎打过交道，无怨无仇没理由刻意针对，“你们先去问问肥佬黎现在跟谁混。” 交代完后，唐小虎和光头勇开车先走了，高启盛站在街边，望向川流不息的马路。 心心念念的人站在街对面，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冲他笑的灿烂，直直朝他走来。 霎那间，一辆卡车呼啸着疾驰而过，淹没那道身影。 高启盛目眦欲裂，惊恐地睁大眼睛，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车驶过的位置男人再次出现，迈着长腿闲庭信步，走到他面前笑道：“怎么发呆？” 回过神来，高启盛怒气冲冲叫道：“你要吓死我吗！不要这样过马路！” “车撞不到我……” “那也不行！不行！”他凶巴巴地吼道，止不住颤栗，那辆卡车冲向阿盛的一瞬他的心跳都快停滞了。 阿盛忽然笑了，这一笑冰消雪融，惊惧的雾霭尽皆散去。 他上前一步，将高启盛揽入怀里，低头吻上微微颤抖的唇。 熙来攘往的街道喧嚣不止，匆忙经过的行人步履不停，暖洋洋的阳光洒落身上，高启盛一瞬恍惚，鼻头发酸。 听完刚刚的经过，阿盛思索片刻，记忆里不认识什么肥佬黎，那时他没这么快开第二间店，也没人来找过麻烦，因此，唯一解释是不同的行为导致命运改变带来新的趋向。 高启盛买了罐冰可乐，扭开拉环，美滋滋喝一口，“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开什么玩笑，有阿盛在，他才不怕。 阿盛微蹙眉头，即使知道新的选择会引发蝴蝶效应，也没料到第二间店还没开业就出事，旧路不可走，新路也未必多容易。 正说着，小灵通响了，高启盛走到没人的角落接起，唐小虎打来的。 “弄清楚了，肥佬黎是黑蛇的人，黑蛇叫李腾，徐江死了他上位，到处兴风作浪，盛哥，你和黑蛇有过节吗？” 高启盛满腹疑云，又一个素不相识，阿盛摇头说没听过，印象里高启强也没提过这个名字。 听唐小虎的意思，这个黑蛇风头正盛，嚣张跋扈，手下兄弟日益增多，虽然离之前的徐江还有差距，也没必要轻易招惹。 “还不清楚黑蛇跟这个事有没有关系，我们先找肥佬黎，带人去堵他，探探口风。”阿盛微一沉吟，便想出对策。 高启盛心领神会，对唐小虎说：“打听下肥佬黎喜欢去哪玩，看要叫多少人堵他，需要打点再和我说。” 唐小虎连声表示不用，聊完便挂断电话去忙了。 越是有人百般阻挠，越证明决策是正确的，第一间店没开多久就挣到旧厂街的工人十年都挣不到的钱，第二间店在黄金地段，加上之前积累的经验，开出来会有多火爆，想想便按耐不住心潮澎湃。 走到看中的铺位门口，现任店主还未搬走，正做最后的停业清货甩卖，店里挤了不少阿公阿婆，七嘴八舌的同老板砍价。 高启盛看着店内，阿盛背对着他看向店外，下午他提前过来，在这附近转了转，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事。 他站定不动，凝视马路对面，几个工人正踩着梯子拆除一间女装店的招牌，店已停业，有人陆陆续续往外搬东西，看上去即将改头换面。 “我想起来了，”他拉了下高启盛，指向街对面，“那个位置以前也开过一家小灵通，叫佰佳。” 高启盛顺着方向望去，店铺门头很宽，看着面积不小，比他现在选定的铺子似乎要大不少。 两人去到街对面，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几乎快搬空了，一辆货车停在路边，车厢后门敞开着，里面装满货架和箱子。 “喂你干什么的，快点走开，小心招牌掉下来砸到你。” 见年轻人独自一人朝店里张望，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不客气的吓唬他。 “大哥，这里以后开什么店啊？”高启盛装作好奇问道。 “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住这附近，我meimei喜欢来这家买衣服，刚看到要拆，好奇问问。” 听说是之前的顾客，男人的表情缓和许多，见他戴着眼镜，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像朴实本分的大学生，便同他寒暄起来，“唉，我们也不想搬，生意做的好好的，房东突然要涨租，有人看上这位置赶我们走呗。” “太过分了，你们在这开了挺久吧？”高启盛拧起眉毛，露出愤愤不平的样子。 老板被他的神情感染，气愤道：“是啊，快五年了，过完年才续签的合同，翻脸不认人。” “合同都签了哪能随便毁约，去告他。” 老板摇摇头，叹了口气，“算了，人家背后有靠山，省得惹麻烦，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高启盛，眼神变得微妙，放低声音道：“新老板是个女的，才二十出头，特别漂亮，不知道是哪个大款包的二奶。” 高启盛一愣，满头黑线，大老爷们这么爱嚼舌根，“她也卖女装？” “那倒不是，所以说人家有手段啊，要卖小灵通，听说这玩意现在很火，我懒得凑热闹，还没用过。” “真的？唉哟厉害，听说这东西得有关系才能卖呢。”高启盛假意附和，老板兴致勃勃的同他侃起八卦。 阿盛在旁边听了一会，走进店里，站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越发确定这就是回忆里的佰佳小灵通专卖店，那时开业后他和高启强特意分头过来，想装作顾客做做调研，却被一眼就认出来。 老板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忘了姓甚名谁，因为这个店效益不佳，短短一年不到就关门了，没构成多大威胁，所以也没什么交集。 既然这里确定要开，和高启盛选中的位置又离这么近，对街相望，未来必定会成为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还有谁会比你的竞争对手更不希望你成功开业呢。 “所以她后来就开不下去了？” 猪脚面散发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高启盛吸了口面条，含糊不清低声问道。 还说冒出一个竞争对手需要警惕呢，结果这么快就危机解除，值得干一大碗面。 “嗯，她想走高端路线，卖的都是价格偏贵的机型，装修上也花了不少钱，但小灵通的优势本来就是物廉价美，所以没人买单。” “那她为什么不调整策略卖性价比高的？” 阿盛耸了耸肩，“鬼知道，刚开业那阵以为是多强劲的对手，结果反而我们生意越来越好，没功夫搭理她。” 人逢喜事精神爽，逢猪对手超级加倍，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高启盛嗦一大口面，真香。 阿盛坐在桌对面，手撑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不知不觉脸颊发烫，往嘴里塞面条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嘟囔道：“你这样盯着我吃不下。” 阿盛轻笑一声，捏了下他吃的圆鼓鼓的脸，“喂我一口？都快不知道吃东西是什么滋味了。” 本要下意识反驳，听见后半句又止不住心疼，高启盛沉默两秒，“那你坐过来。” 阿盛坐到他旁边靠墙的位置，这时还没到高峰期，店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娘也在前面忙碌，他看一眼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吃一口面条喂过去。 明明是他主动，不到一秒便交换了主动权，卷走面条后又压着他吻了几秒。 他面色赧红，刻意忽视在身上肆意游走的手，埋头吃面，生怕不自觉发出什么不对劲的声音被听见，吃个面也不得安生。 “有味道吗？” 阿盛之前能尝到哥哥煮的面条味道，这次应该也能，然而他有些落寞的摇头，“什么都感觉不到。” 高启盛沉默片刻，往旁边挪了挪，依偎进阿盛怀里。 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