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集贤宾
老虎和薄曦终究没有一起单独再滑一次冰，和“别人”一起也没有。 因为“别人”也没了心情，他的父亲已经被下放到地方的工厂去当副厂长了。这件事引起了老虎的关注，倒不是因为他多关心习谨这个“小屁孩”，完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在有些人心目中完全撇清和高硕卿的关系还是个未知数，那么现在还要处理习谨他爸，就是不得不注意的一件事了。 没滑成冰，老虎却请了薄曦到毛家湾做客。叶锦知道了，埋怨了他两句。他jiejie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来了？我也见见好了，挺好奇能让我们老虎主动请到家里来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老虎没搭腔，只是对门口的少年挥了挥手，“快进来吧。” 薄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虎身边，又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豆豆，忙打招呼道：哥哥好，jiejie好。 豆豆微笑，“你好，快进来吧。我弟弟惦记你来，早早就等在这儿了。” 老虎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薄曦更是不好意思，“这，哥哥太看得起我了。” 豆豆一句话逗了他们两个，忍不住在心底一笑。 进了客厅，豆豆把装糖的盘子向薄曦推了推，“这个糖挺好吃的，来尝尝。”薄曦道了谢，就拿起一颗剥了吃掉，他一边吃一边端详着糖纸，“糖纸也挺好看的。” “来，给我。”老虎忽然向他伸出手。 “什、什么？”薄曦看向他，觉得思路有些跟不上，糖块差点噎在喉咙里，“咳咳，什么？” “把糖纸给我。” 薄曦心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便把糖纸递给了他。老虎接过来，手指上下翻飞，很快就叠好了一只小船。 薄曦看他叠完，笑了，“哥哥还会这个。” 豆豆看他一眼，“挺厉害的嘛，比我叠得还好，我也没教你呀。” “这还用教么，你送我那几只我拆完了就学会了。”老虎不以为然道，然后笑着把小船放在了薄曦手里，“送你吧。” 薄曦捧着这只小船，觉得很有趣，忍不住道：“哥哥不如教教我叠？” “当然好，不过用不着吧。你这么聪明，也肯定拆了它就会呀。” 薄曦心里嘀咕你怎么知道我聪明不聪明，“可是这只真的很好看，我不舍得拆……” “我房间里还有好多，去拆那些吧。” 那天下午，老虎和薄曦吃了很多糖，叠了很多船。虽然回家之后牙疼了很久，但是即便是在最苦的日子里，薄曦回忆起那一天，都觉得一切香甜得无以言表。 当教他叠纸船的人已经葬身荒野四十多年，自己的父亲也去见马克思之后，身心俱疲的他在父亲的追悼会上又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人。 林豆豆进了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帅了。然后她不无凄凉地继续想下去，她那个外表腼腆内心叛逆的弟弟，其实本可以过上和面前这个人一样的日子。 当薄曦走到他面前，喊她“jiejie”，和她握手时，她忽然扯下了领子上的白花，动作飞快地把它展平成一小块白纸，然后，叠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纸船。 她把纸船悄悄塞进他的手心里。 她说：“薄部长，节哀。” 目睹了她所有动作的薄曦觉得临界的痛苦在刹那间决堤了。他努力让眼泪不要从眼眶里落下来，视野里却是一片模糊。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谢谢。” 林豆豆松开手，自觉地为别人留出空间，却听见身后还是有人说道： “jiejie，你们，还好吗。” 她有点想笑，“你们”是谁？是林家么？还是只是想说起她弟弟呢？她终究只是说，“我能出现在这儿，已经足够好。” 当天发表的照片里，豆豆和熙莹靠得很近，刘源和薄曦，分别站在她们俩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