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其实双鬼的关系，远没有外界所想象地那么好，不过也没那么坏。李轩这么想着，关上自己的宿舍门，拿着一叠资料和一个硬盘慢步走到了对面的吴羽策的宿舍门口。 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很快，房间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了，吴羽策站在他的面前。可能是刚洗完澡出来的缘故，吴羽策只穿了一条睡裤，上身光裸，头上盖着一条毛巾，湿着的头发正在滴水，滴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晶莹闪光。 李轩见这幅光景，眼睛轻眨，眸光不由自主地沉下去，连带拿着资料的手都紧了紧。好在吴羽策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侧开身让他进来，轻轻关上门，说一句你随意，便又径直走进了浴室，只留给他一个伶仃背影。 他傻愣地立在原地，望着那背影，有些失神。 许久之前他就已经这样觉得了，吴羽策是个性感到了极致的人，肢体修长，腰身紧致，身上没有很明显的肌rou，却也一点不显瘦弱。用毛巾揉擦头发时双手抬过头顶，因走动而拉扯腰背，漂亮凸起的肩胛骨一下一下耸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吴羽策的皮肤也很白，透过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意，却又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玉一样的莹润质感。 这是一具非常漂亮的，恰到好处，任何一处都好似完美长在他审美上的男性的身体。 背影既快又慢地离开视线，浴室里骤然响起吹筒呼呼的声响，李轩如梦初醒般缓缓收回了目光，眉头紧锁，眼睑低垂，异常复杂的神色在他脸上交替浮现，但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叹息和在心底轰然作响的三个字。 完！蛋！啦！ —— 当李轩认真看着电脑里的视频复盘，不时也对比一下桌上的厚重资料时，身后终于传来了他期待的踢踢踏踏脚步声。 他压抑着心底的悸动，没敢回头，只是轻轻唤了一句，“阿策，过来看看。” “嗯。”一声淡淡的回应，吴羽策拨弄着蓬松杂乱的头发从他背后路过，在床上拿起睡衣套上，随意地扣起中间的两个扣子，便快步来到了他身边，一手撑上桌子，一手扶在他坐着的电脑椅背上，微眯起有些近视的眼，俯下身去看屏幕。 刚被吹干的细软头发因此在他眼前轻轻飘动，墨黑的发尾调皮地扫过他的面颊，散发出阵阵洗发水的清香。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洗发水，吴羽策洗出来要比他香无数倍，他细细嗅了嗅，有种被香得头晕目眩的感觉，却又无端生出去了想揉一下的冲动。 可未等他将想法付诸实践，只是略微侧一下头，便看到了更令人充满无限遐想的迤逦风光。从轮廓分明的侧脸到纤细的脖颈，他的视线轻轻往下一落，便落在了那线条流畅，精致性感的锁骨上，流连许久后，他低眼再度向下，看到的是一大片平坦的胸膛。 皮肤紧实白皙，两点粉色诱人。 李轩分不清自己目前的头晕目眩到底是不是被香的，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喉结滑动，身体也开始隐隐发烫。 他的指尖颤动起来，饥渴地似乎想触碰什么，想要触碰什么呢？他抬手轻拂过了吴羽策的脸—— 触感温润而光滑。 不出所料，吴羽策被他惊到了，身体陡然僵硬，迟钝好几秒后，才愕然回头望他，端的是一副凤眼斜飞，风情正盛之态。 高中肄业文化水平不太好的李轩完全无法用文字描述形容这一刻的惊艳之色，他脑子里甚至是一片空白，但他的视线……却依旧露骨与火热，甚至称得上是下流。 吴羽策表情瞬间凛冽，而后一抬腰站直身体，动作快得像是赛场上鬼刻出刀一般果断利落。 但意外的是，睡衣的衣摆竟摆起了个大弧度，又偏巧吴羽策睡裤穿得低，而睡衣最下边的扣子又没扣，以至于平坦小腹和肚脐都半隐半现，在他眼里一闪而没。 哇哦！ 他的大脑兴奋地尖叫了一声，下一秒却如被泼了一盆冰水，骤然冷却。 “李轩。”吴羽策语气不轻不重地叫他的名字，情绪并不分明。 他飘飞的神思却因此猛地回笼，同时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他无意识地抬头看向吴羽策，圆溜杏眼里除了之前尚未褪去的各种神色，又混进了些许惊慌。 四目相对，吴羽策静静注视着他，一言不发，他张了张嘴想说话，最终也在吴羽策的强势压迫下选择了沉默，低埋下头，怯缩的姿态像个做坏事被抓包，无可辩解又不肯认错的倔强熊孩子。 他甚至还会天真地想——如果吴羽策要揍他，那他一定不会还手。 可吴羽策哪里会揍他呢呢？甚至连一句责怪都没有，只是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静静看着他，从中也辨不清喜怒。 看得他如坐针毡，头皮发麻。 半晌后，吴羽策终于移开了眼，然而还没等他松下一口气，低低的询问声在头顶响起，“要喝水吗？” 他闻言一愣，偷偷地抬眼去瞄吴羽策，有些琢磨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吴羽策再问了一遍，略显压抑几乎要爆发的口气，迫使他不敢再多做想，连忙点头，“要！” 得到他的回应，吴羽策转身去倒水，他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努力维持的姿态瞬间一垮，跟条咸鱼一样软趴趴地瘫靠在了椅背上。 做了几个深呼吸用以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冷静下来后一想，才明白吴羽策说倒水不过是在转移话题——给他台阶下，毕竟那场面实在太令人窒息了。 不过回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他又另有想法，一种难耐的渴望贯穿他的整个心路历程，像是搁浅在海滩上的鱼深深渴望着救命的水。 结果他妈的退潮了！ —— 吴羽策再回来时，睡衣已经扣得整整齐齐，严严实实了，手上端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着，一杯放在了李轩身前的桌子上。 “谢谢。”他眼珠子直直盯着那杯水，嘴上习惯性地道谢，脑子里想的，却是刚从眼前晃过的那只手。 细瘦手腕，连着单薄的手掌，指节分明，骨rou匀称，皮肤是冷白的，但指尖和关节处却泛着淡淡的粉，被透明的玻璃水杯一衬，精致漂亮得不像话。 渴望的情绪再度向他袭来，他意识到后不禁心惊胆战，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很害怕的，怕吓到吴羽策，怕吴羽策由此嫌恶他——虽然吴羽策好像因为他前科累累确实不太喜欢他了。 颇有自知之明的李轩苦闷地自嘲，眉眼耷拉下来像只败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难看了，又或许是事业批吴羽策看不得他工作时候开小差，总而言之吴羽策很不客气地质问他，“你是来干什么的？” 他被问得一懵，茫然地抬眼，“什么？” “你说呢？”吴羽策的反问冷淡至极，原本雪白的面容在冷白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冷酷与不近人情。 巨大的羞耻感翻涌了上来，他的脸色乍红乍白地几度变换，放在大腿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揪紧了裤子，揪出一大片丑陋的褶皱。 而除了羞耻，他还感到极度的难堪，以及委屈。 情不自禁，也是他的错吗？ 他心中悲戚，想要反驳吴羽策，可看着那张冷酷的脸——好让人心碎的脸——他低下眼略怂，最终还是决定道歉。 稍微斟酌了一下言辞，端正好态度，放诚恳了表情，他语气热切地开口，“阿策，我……” “复盘吧。”吴羽策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音。 啊？不用道歉了？李轩顿时有点傻眼，随即就见吴羽策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cao控鼠标将视频进度条又拉回到了开头。 “额……”他惊疑不定地还想说些什么，但吴羽策凶戾的眼神却先于他如刀如剑般横扫了过来。 “你想滚出去么？”吴羽策这样问他。 —— 在看似安宁，实则波涛暗涌的氛围中，时间悄然而过，转眼便到了十一点，熟悉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大半个晚上的吴羽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走到床边寻到手机，按断了铃声。 李轩由着吴羽策走，自己也关了视频，整理好资料，准备离开。 他知道那是吴羽策提醒睡觉的闹钟，虽然比不上张新杰那强迫症的生物钟，但吴羽策的生活习惯也是相当好的，按时睡觉，按时起床，若非必要，绝不熬夜。 怀揣着对吴羽策生活习性了解的窃喜，他拿着资料乐滋滋地走出了吴羽策的宿舍，然后一如来时站在门口处微笑着跟吴羽策说晚安，同时也期待着吴羽策对他说晚安。 “晚安。”吴羽策轻易满足了他的期待，更是可喜地加了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他压抑着内心的欢欣，小心翼翼而矜持地回应，觉得自己可以为此做个好梦。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回到宿舍，李轩进去后也没开灯，房间里昏暗一片，唯有窗外的路灯投进来一点微弱的光影，借着那点光，他走到了床边坐下，想了片刻，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他现在很不好，满脑子都是吴羽策。 吴羽策的脸，吴羽策的声音，吴羽策细瘦的腰，吴羽策擦头发时耸动的蝴蝶骨，吴羽策粉色的…… 卧槽，李轩，你个变态！ 他在心底把自己臭骂了一顿，拼命想要压下脑子里的龌龊念想，却毫无作用，身体给予了他最真实的反馈。 好热啊……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与鼻尖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液，随着胸膛地急促起伏，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攥紧拳头往柔软床铺上狠狠一砸，他愤然地起身冲进了浴室，并粗暴扯下身上的衣服，拉开了花洒。 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 但这并没有用，冷水并没有浇灭他身体里的火焰，反倒让他的神智更加清醒，也让记忆中吴羽策的音容更加清晰。 今晚的所见像电影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一帧都撩动他的心弦，不断冲击他岌岌可危的防线。 他承认他是爱上吴羽策了，他想和吴羽策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