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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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要毕业了，同学之间的小聚会不断。 林念去哪儿都要拉着鹿溪一起，理由是：“我社恐，你不陪着我，我真的很难受。” 所以。 到底是谁家的社恐有这么多的朋友啊？ 干杯！ 敬再也回不去的九年青春！九年的学海生涯！ 干杯！ 为即将奔赴的未来！ 林念的杯子和鹿溪的轻轻碰一下，“干杯，小鹿。” 这一次，找什么由头呢？ 管它的。 喝。 鹿溪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林念笑，“干杯，念念。” “呀，甜到我心坎儿里了。”林念耳朵凑过去，“再叫一声。” “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那时候很乖的，像只怯生生的小鹿。就这样……”林念夸张的学起来，把大家的目光引过来。 “我记得，我记得！那时候鹿溪也不常笑。” “我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她在黑板上答题，老师说她不努力，她在黑板上跟老师回嘴。” 林念来了精神，“她回什么？” 鹿溪连忙去堵那个女生的嘴巴。 林念把鹿溪抱在怀里，“快说啊！” “啊，别！”鹿溪连忙去捂林念的耳朵。 夏天的蝉鸣声很大，噪响声和他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从窗户里面透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从他们身边吹过。 又凉又热的。 林念还是总会赖在鹿溪家里，整个人都像没骨头似的靠在鹿溪的身上，“毕业季有多少人跟你告白啊？” “你呢？” “三个。你呢？” “七个。” 林念说，“嚯，算你赢。那你有没有喜欢的？” 鹿溪摇头，“没有。” “我有一个，长得好看，学习很差。跟我算互补吧，我就喜欢这种有颜值还无脑的。你呢，喜欢什么样的？” “我就喜欢……” 就喜欢宋延。 鹿溪顿住，说： “我喜欢的人好像不喜欢我。” “细说。” “我跟他告白过，但他当时没有答应我。也许是为了我能好好学习，也没有拒绝我，总觉得……他只是暂时性的敷衍我，为了完成任务，弥补愧疚。” “为什么会这么想？” “高考前他也一直很忙，很少能见面。高考后也忙，好不容易忙完了，也对我很疏远，我提的所有要求，都只是为了完成而完成。” 林念点头：“那你这么说，确实。” “确实什么？” “确实不喜欢你。” 鹿溪失望的趴在桌子上，“……是吧……” …… 从她表白之后的那天起，其实就始终是一样的。 宋延不会主动亲近她，每一次都等待她的允许，似乎对她没有任何亲近的欲求。 她想要抱，亲，一起睡，或者想做，他都只是满足她。 但避孕套始终没有买，他们也没有再进一步。 是真的忙，还是因为她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又说到了话不可再推的地步，所以敷衍她的？ 于是哪怕宋延在家，她也时常玩到晚上才回家。 有时候她会等，等他说想她，靠近她。 可他没有。 一次都没有。 她在沙发上睡着了，宋延轻轻把她抱回去。 似乎在梦里，小家伙都在生气。 知道在气他，也知道她因为毕业伤感，但他只能无奈的轻拂过她的脸颊，帮她关好卧室的门。 洗澡的时候，脱下衣服，右腰连着后背处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但仍能看见它受伤时狰狞的样子。 几乎都能想到小丫头看见它的时候，会哭的有多伤心。 早晚会看到的，但晚一天，她少担心一天，总是好的。 日子飞进。 学校召回所有高三的毕业生，在巨大的蛋糕上面有每个学生的名字。 庆祝毕业。 庆祝十八岁。 庆祝成人礼！ 所有学生拿着校服，坐在cao场上，听着校长讲话，老师讲话。 学生代表里，有林念。 鹿溪坐在下面用两只小手挡着阳光看她，林念发言完毕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着，拿着话筒：“鹿溪，你坐哪儿呢，瞧不着啊！” 下面一片笑声，鹿溪抬起手摇了摇，旁边的人也喊：“这里！” 林念对着话筒说：“题友，万岁！” 鹿溪对着她喊：“万岁！” 林念说：“毕业万岁！” 更多的人一起喊：“毕业万岁！” 所有发言结束，进入一中的传统环节，在音乐下，在老师“三二一”的倒数声中，从学生最右边开始向上抛校服。 一路顺延！ 深蓝色的校服在天空中高高的飞起又落回，像涌动的海浪。 有男生女生接到其它人的校服，满藏着的心事也许就在那件校服上，抱在怀里，闻着上面的味道，又再若无其事的举起来喊：“谁的校服！” 回到各自的班级里，做最后的告别。 同学们坐得端正，老师进来的瞬间一起站起来，声音洪亮。 班长说：“起立！” 所有人一起站起来，高声道：“难忘师恩，老师您辛苦了，老！师！好！” 班主任站在门口哽咽，才到讲台上，从最后一排抱着花的同学走上台。 鹿溪在自己的座位上站着，热泪盈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鲜活的人生。 热烈的生命。 认真的道别。 鹿溪在校门口附近被拦住，她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前的男生告白完面红耳赤，她不禁在想，宋延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吗？ 那…… 那时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现在呢，又喜欢什么样的呢？ 总归不是她。 周围起哄的人不少。 鹿溪轻轻靠近他，很小声的，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能答应你，但你可以表现的开心一些，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那双像水洗过的琉璃似的纯净的眸子微微弯起来，笑着偏头看他。 少年怔愣一下，“能给我校服上留言吗？” 鹿溪说：“同班看我写了那么久的字，我以为你们早就烦了呢。” 然后在他的校服上写：“祝开心，祝平生像风，祝鹏程万里。” “名字呢？” 鹿溪写：“名字呢。” 然后相视一笑。 她像夏日里，一阵呼啸而过的穿堂风。 谁还能忘记青春里有过这样一个女孩？ 少年抓着她的手腕，尽量笑得很张扬，牵着鹿溪一起离开。 “鹿溪。”熟悉的沉稳的声线叫住她。 她第一反应是抽回手，但没有动，任由少年牵着，回头，看着宋延。 林念跑过来，一把抱住鹿溪，跟宋延打招呼：“老大哥。” 那男生的手也因此松开了，他看着宋延问：“这是……” “这是我小叔叔。”鹿溪说。 这是。 我小叔叔。 …… －－－－－－－－－－－－－－－－－－－－－－－－－－－－－－－－－－－－－ 我不知道为啥，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总会哭，总会哭。 刚才突然想明白了， 写的很生活，日常琐碎，没那么梦幻，它是偏接近地面的，所以鹿溪与我而言，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刘玉对我来说，也始终是有实际的形象的。 真的很无奈，我原没想过这本书会以这种形式延续下来的。 我似乎，真的在养育溪溪。 她的成长线很明显，这本书从溪溪上学开始，含延量就没有那么高了……更像是，一本校园文。 林念的出现是为了让溪溪拥有一段健康的友谊，宁舟远的出现是为了让溪溪明白要始终依靠自己。 其实溪溪对宋延而言，其中一个迷人之处就在于鹿溪从宁舟远那里学会的。 在鹿溪还没有学会自己“行走”的时候，下意识的会依靠他人，但如今，鹿溪在宋延的照顾和宠爱里，也始终是清醒的，不会停止自己进步前行的。 因此会带着一种迷人的不安定感，她似乎很爱我，可又似乎能随时丢弃我。她似乎无法离开我，是我养育的玫瑰，没有我就会死，又似乎只是她暂时愿意在我的庭院里，她始终拥有能随时离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