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Chapter 14
“先生。”小郭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入，从包里拿出个U盘。“您要的东西在这。”说着把U盘搁在桌上。 欧邵峰一颌首，视线也滑到那个U盘。 “现在要看吗？” “怎么。”欧邵峰掀起眉毛，神色冷凝。 “不是，我觉得。”小郭舔了舔唇，小心采取措辞，怕表达不好。 “有事直说。”长指在桌上敲了敲。 这些讯息是小郭一手经办，瞒不过他。 “我没想到秦小姐这些年，她恐怕过得……不太好。”说不太好其实浅了，应该说非常糟。 欧邵峰不再赘言，U盘插入接口，读盘资料自屏幕跳出。他手持鼠标，一目十行，神色也渐渐难看了。 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 而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告诉…… “根据日期，这是在欧老先生……后几天的事。”小郭出言提醒。 难怪。 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闭眼，摘下眼镜，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鼻梁。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的他非常心烦意乱。 电脑上那些资料明明白白，难怪她一消失就是五年。可如今又关他什么事？为什么明明告诫自己不要猜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听了这些。 “另外我还多探到了个消息。” “说。” “不止是《圣母降临》福利院，秦小姐在全国范围助养了近三百多个孩子。”而这些是能查出来的，有资料显示的。那些没资料显示的小福利院甚至无法估算。 “三百个，怎么助养这么多。” 做慈善也要量力而行。 想到那天她在地下室小贩那买的廉价盒饭，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忍住讥讽。“果然圣母降临。” 他真是比以前还要弄不懂这个女人了。 ** 大早上的，雪椰满头大汗从地铁挤出来。 八点半，正是上班高峰。她小口小口啜着刚买的豆浆，往上班的高级写字楼走去。 这是她的坚持，除了第一天是江岚接送。说矫情也好，说不想给江岚莫名其妙希望也好，后来的上下班她都坚持自己坐地铁通勤。事实上如果不是江岚反对的太激烈，她手头也实在没钱，早搬了出来。 喝了豆浆不算，她又吃了另一手的饼干。就这样走走吃吃的，到了大厦的停车坪。穿过了这一片区域就会抵达公司。 一辆银白的兰博基尼泊在路边。 一腿伸，一腿曲，某人穿着高档的休闲服靠在车门上。他长得好，车又是超跑，过往的就没一个不在偷偷行注目礼的。 清晨阳光熠熠，镜片后的浓眸蓦然扬起，他的视线从她出现伊始就锁定。直到她翩然走近，快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开口。 “站住。” “欧先生早安。”雪椰转身，嘴角噙着温柔娴静的笑线。 其实她早看到他了。 那么醒目的一个人，谁看不到。 “嗯。”欧邵峰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去哪？我要上班。”雪椰神情狐疑。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别说他大清早这么招摇过市就是来堵自己。 “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他晃了晃手里电话。 “你凭什么帮我请假？”她瞠目结舌。 “秦雪椰，你不是说想补偿我吗？”他依旧站在那没动弹，一手搭门边上，目光如炬。“我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现在需要你陪我出席一个聚会，只要你帮我拿下商业合约，我就答应你。”他转了转手上的铂金戒圈，那是枚订婚戒指。“答应你，这次后我们两清，以后再见就是路人。” 路人。 雪椰突然沉默了，像思考更像发呆。那对微扬的眸空洞的吓人，像能将人灵魂也吸进去似的。 欧邵峰目光一直锁定她，半刻不离。“如何？” 她轻轻的笑了，绿叶流过清泉般温柔。 “好。” 又有什么不好呢。 上了车，雪椰先被带到了某运动潮牌店，欧邵峰做主，拣了一套给她。 她老实的进试衣间换好。又在镜前打量自己，他眼光不错，这是套很漂亮的运动服。从布料到剪裁都无可挑剔，脚上择换了双同色的气垫鞋。 “小姐你很美。”旁边打理的店员称赞。 “谢谢。” 不一会，欧邵峰从另一间试衣室出来，穿着和她相差无几，除了外套颜色不同。 雪椰在前，看到欧邵峰立在自己身后。落地镜中两人和谐唯美，堪称璧人，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爱侣。 事实呢？ “欧先生，您和您的女伴很登对。”另一位店员突然开口。 相衬？ 欧邵峰嗤笑着，理了理衣袖。“过去挑一下。” “挑什么。”沿着他的视线，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堆了几副单镜片和消音耳塞。 “去拿一套。”他又整了整外套。 雪椰走过去果然拿了一套，他划账率先出去，也不等人。 …… “欧先生，这。”她跑过去，指指自己后领。 “嗯？”他蹙着眉侧过俊脸来，维持开门的动作。 雪椰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双臂轻伸，帮他将身后没理好的衣领归了位。 温软带着淡雅气息的娇躯忽然接近，欧邵峰瞬间僵住，指尖微颤，怎么都记不起要怎样开车门。 “好了。”她往后退一步，笑容浅浅。 那没有任何含义在内的单纯笑容让欧邵峰忽然心跳如鼓，目光不由追随她。直到她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自己坐进去，他才从那魔咒一样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真是活见鬼。 这一路欧邵峰半句话都没对她说。雪椰很会看脸色，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索性选择收声，这一路竟然谁都没有说话。 二十来分钟后，跑车从车流分离了出来。 欧邵峰带雪椰来的地方是H城郊外某间私人会所，从外观看是绝看不出里面经营什么行当的，安保异常严谨。下了车，跟着他进去。雪椰才发现这原来是个靶场，室内外都有，喜欢在哪玩权看个人喜好。 走进室内某条枪道，欧邵峰过去选枪。 雪椰环顾四周，注意到附近已经聚了十来拨人，除了他们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自占了条枪道，枪道和枪道之间又有防弹玻璃阻挡，既能防止误伤，也有很好的隔音效果。 欧邵峰在玻璃墙这边已经和好几拨人都打了招呼，雪椰乖乖跟着点头，虽然一个都不认识。 “这个合约具体要怎么拿下来？”雪椰问道，因为隔音倒是不担心别人听见。 “打过吗？”略过她的问题，又将选好的女士小手枪丢给她。 接枪的同时她手一沉。这些都是高仿真的枪支，重量什么全都相差无几。 雪椰突然沉默了。那一直安静的目光中忽然有了说不清的情绪，仿佛几瓣开败的落花无声坠下来，扰乱了平静，又漫无目的地飞逝。 发了会呆，雪椰被隔壁第二条枪道吸引了。 那里站着个女人，背影年轻，双手持小型女士枪，扎了个马尾很俏丽。她身边还站着个POLO衫男人，正指导她什么。 背影莫名眼熟。 这时，雪椰耳边冒出了一阵极轻的欢呼。 原来是刚才某条枪道打了几个十环，那个POLO衫男人也跟着望去，似乎有几分意动。 “那人是张书记吗。”雪椰突然问。 “是他。”欧邵峰回答了她的问题。“上次他见过你。这次攒了这个局，他提了一嘴要带家属，所以就带你来。” 原来如此。 雪椰慢慢点头。 如果他不提，是不是我们已经就此别过了呢？雪椰低头轻笑，静婉的眉间掠过风吹竹叶似的淡淡忧愁。 “傻笑什么。能打就打，不能就先歇着。”他去了眼镜，取了消音耳塞戴上，换了副单片的护目镜，好看的让人转不开视线。 咔咔几声，子弹上膛，开保险栓，欧邵峰一腿笔直，一腿向后迈。长枪持起，眯上一只眼，接着，戴了专制指套的手指扣动了扳机。随着他的动作，枪道尽头电子靶上冒出了大大的暗红数字，八环。 他选的那把后座力很强。 欧邵峰停顿了几秒，接着又开了几枪，大部分在七八环徘徊。没经过专业练习，就玩票而言，欧邵峰已经做得非常好。 他还是不太满足，但也只能放下。摘下耳塞眼镜，到一边休息椅坐下，又拿了场地早准备好的毛巾擦手汗。 雪椰就坐在他身边，目光从场上回到他面前，犹豫了一秒，拿起饮用水递过去。 欧邵峰没接，开了手边另一瓶。“这只是做戏，你不必违心做这些有的没的。”他仰头喝了一口，水珠在形状完美的唇上凝现。 做戏。 雪椰拿着水瓶的手慢慢垂下。 玩枪极消耗体力，需要高度精神集中，欧邵峰刚才持枪的虎口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雪椰沉默了，顺着他视线往隔壁张书记那边望去。对方同时也注意到了他们，报以礼貌一笑。 “感觉张书记不像因为喜好就会把合同交给谁的性子。”雪椰对他们微笑。 “你什么时候又改行算命了，他的心意你也会揣摩。” “无关的外行人直觉而已。”雪椰垂下眼睛。“不过既然要帮，我肯定是会帮你彻底的。” 欧邵峰眉一蹙，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带着笑意的哑声在包厢里传递：“欧邵峰，让我把张书记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有些莫名的看她起身，放下一开始选的轻便小手枪，走到枪台前。 光线印在她绒绒的鬓角上，显得小脸稚嫩。 她挑的很认真，很认真。那种类似仪式感的认真在欧邵峰看来，真是可笑透顶。却也该死的有点可爱…… 雪椰勾着腰，从枪箱里选了把黑沉的SW-11，那是把长枪，尺寸极其彪悍。她缓缓抚过它的枪柄，口径，目光黏着，不细瞧还以为她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 就旁人来看，那把枪实在不适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就是个男人都有些勉强。可以想像，雪椰如果把它抗在肩上，必定是摇摇欲坠。他不由站起来，冷声阻止。 “你不要太逞强。” 虽然他说过想她帮自己争取合约，但办法有千万种，没必要一定走最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