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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一念之间

    画面一转,沈重华又从门口走来,径直穿过了七七的身体,仿佛她当真只是一抹幽魂,他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自然也触碰不到她。

紧跟过来的,还有及冒死进谏的大臣。

大概是在劝沈重华早日立后,只见沈重华盛怒之下摔了折子,露出杀人搬的眼神问那硬着头皮却哆哆嗦嗦的文官:“立后,依赵爱卿所见,朕如今该立谁为后?”

那文官以为陛下终能听见进言,忙说了几个家世才行都是城中一等一的女子,其中便包括将军府的苏小姐。听到这里,沈重华忽然不怒了,只是脸上笑意深沉,意味不明。

他忽然就妥协了,说:“好,朕就立将军府的苏小姐为后。”

这之后,苏怜雪的身份以及她对七七曾经的作为也都被揭穿,沈重华说要立将军府的小姐为后,而七七才是将军府的小姐……

再之后,便传来沈重华要立一个死人为后的消息。

七七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这幕折子戏,只觉得沈重华疯了。

不止七七这样觉得,文武百官也是这样觉得,他们觉得一个和死人说话,和死人睡在一起的疯子,难为一国之主,更会败坏国之气运。

七七看到,有人私下去找了沈重明希望他能出来主持大局,七七还看到,自己那看起来远比重生之后要苍老许多的父母来到沈重华面前,始终顾念君臣之礼,求他让自己的女儿入土为安。

七七依稀听到旁边有人说,苏怜雪仍旧是判的凌迟之刑,却不是一日行刑,而是一天天的从身上割rou,只是同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的最后,七七眼前是一片橙光,待她细看,才发现那是冲天的火光。

是栖梧宫,栖梧宫着火了……

想必是沈重明有意为之。

七七站在火光之中,不觉得灼烫,只是看着沈重华近乎疯魔的哭喊,头上的九旒冕也摔到地上,青丝散乱,若是没有人拦着他只怕也冲入了这片火海……

烟越来越浓,就在七七将要看不见沈重华的时候,她看到他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似乎是昏死过去……

七七悠悠转醒,发觉自己仍是身处禅室,眼前青烟袅袅。

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是疼的,不是梦,接着便有丫鬟上来,递了一杯茶给她:“小姐方才,是不是睡着了?”

“也许吧……”七七心中有些怅然,虚幻与真实交织在一起,她也不知自己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去找苏母的时候,七七在一颗菩提树下遇见了传说中的得道高僧——空闻大师。

空闻大师眉目慈悲,双手合十,同她说了一句揭语:“一念缘,一念劫,浮生缘劫,一念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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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放下

回程的马车上,苏母给了七七一个送子观音的玉坠,面上含羞,笑得意味深长。七七收下,确实有些心不在焉,思绪一直在那梦中纠缠。

晚上,苏母教七七炖了新的补汤,说沈重华近日确实辛苦,让七七也多在旁照顾着。

这女婿和岳母就像是串通好了一样,七七端着补汤回到新王府,一问丫鬟这便知道,沈重华一直在书房忙于政务,还未曾用膳。七七想了想,端着汤去了书房。

因为沈重华特别交代过,所以七七进书房并未受人阻拦,也并未有人通禀。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到是七七,展颜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周折。

“娘炖了烫,让我给你拿来。”七七实话实说,没承苏母的好意,她将炖汤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给沈重华盛了一碗,他便凑了过来,拥住她,说了声:“好香。”

“尝尝。”七七将碗递给他,语气淡淡。

沈重华接过汤,还热着,上面飘着七七刚添进去的青葱段,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这样便好,未来两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要她不反感他,不排斥他,一切都好。

上一世,七七伴他左右如影随形,他后知后觉的知道她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这一世,他有心为之,不光是要补偿她,更是要事无巨细的待她好。

七七这样好,老天爷也这样好,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沈重华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看着七七傻笑,七七一直淡淡的看着他,不似之前那般躲避他的目光。

汤喝完了。

七七看着沈重华,忽然问他:“上一世……”

似乎还是有些释然了,便不是那般涩然难以开口,她问:“我死了之后……”

“你没有死。”沈重华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像是低吼出来一样,倒是将七七吓得一愣。随即,他马上牵住七七的手,七七这才感受到,只是这么一句话,沈重华的手居然颤抖的厉害。

他说:“七七,你没有死,你好好的,你好好的站在我的勉强,陪在我的身边,你是我的妻子,你会与我白头到老的……别……别说那个字……我……我受不得。”

梦里,他也是受不得的。七七默了默,换言问道:“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了,那在梦中看到的一切,若是前世的话,七七也是信的。七七看着沈重华,在等他的回答,然而沈重华却不敢看她,只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见他如此反映,七七多少也明白了。

重活一世,他见到她还活着,一时难辨梦与现实的真假,恍惚了好一阵,最后也逐渐冷静下来,然后便清醒许多,更知自己前世的疯魔和荒唐,便有些难以启齿。

七七看着沈重华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白,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回忆起前世对他来说无异于七虫七花毒的折磨。

想起梦中沈重华那副模样,七七心中一阵酸楚,不忍他在回忆里自我折磨,七七反握住沈重华的手说:“算了。”

沈重华却始终不敢抬头,似乎仍深陷回忆无法自拔,七七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抚上沈重华的侧脸,她感到沈重华一怔,然后垂下眼眸,靠近他的怀里。

七七说:“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