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报复

    大海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她那看似没有边界的宽广，以及永远无法完全破解的神秘。所以虽然大海如此危险，还是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不断地探索着她。在这个每个国家都在争夺海上霸权的时候，一些离海比较近的地方，总是特别容易发展起来。阿尔赫西拉斯港口，是西班牙非常有名的一个港口，也是地中海目前第二大的港口。拜优越的地理位置所赐，这里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是却非常的繁华。在离港口区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有着一片平坦的领地，归属于古老地德赫莫斯家族。这个家族据说曾经是皇室的一支远亲，但是后来慢慢地败落了，不过最近三十年，这个家族有了很大起色，似乎有了重新回到上层社会的价值。这一切，都是当代家主弗力昂·德赫莫斯带来的。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那么的具有前瞻性，很多在旁人看来都异常荒诞的主意，最后都成了他又一次成功的证明。“我说，你该不是把太阳神阿波罗的祭司藏在了你的城堡里吧？”阿尔赫西拉斯的总督说道，以一种微妙中略带着嫉妒的语气。卡珊德拉就是德尔菲神庙的祭司的名字，阿波罗是预言之神，所以卡珊德拉也成了预知未来的象征。但是这位总督不知道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他说的和真相有了某种重叠。弗力昂·德赫莫斯当然没有那个本事，他不过是在某次好运气的巡视自己的领地时，好运气地发现了一个拥有预言天赋的少女，然后毁掉了这个女子的一生，换来了自己家族的成功。这天一早，早起的侍女们开始打扫起了整座城堡，这是她们一天主要的工作。来这里工作的，大多数都是领地里家里非常穷的家庭，父母只能将子女卖到城堡，给女儿一条活路，也给自己家人一条活路。就在家主的书房的旁边，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门，要是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房间。但是奇怪的是，就算是在城堡里工作最久的侍女，也没有进这间房间打扫过，也没人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但是，所有人都还记得，几年之前，不论日夜，在书房附近，总是站着两队装备精良的士兵。然后在某一天，这些士兵就悄悄地撤走了。暗地里，有一些谣言流传，说是子爵大人在这里囚禁了阿波罗女祭司卡珊德拉的后裔，这也是德赫莫斯家族可以再次获得荣光的原因。只是，有一次被主母抓到两个侍女讨论这个话题，结果第二天这两个侍女就因为偷主家东西而被直接打死了。虽然，社会在不断地发展，已经变得开明了许多。但是一个贵族处死家中买来的侍女，只需要和当地的执法官员报备一下就行了，更何况这两个侍女还企图偷盗主家的珍贵东西。外面的不相熟的人们，最多感叹一下，那两个女子好像已经在城堡里工作了很久啊，竟然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卡斯特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早起锻炼自己的剑术，他是德赫莫斯家族的护卫队长。虽然现在火枪已经大行其道，但是因为更换子弹困难，后座力大的原因，并没有完全取代冷兵器的存在。卡斯特自小练习剑术，天天早起锻炼，已经坚持了将近三十几年。他引以为傲的战绩之一，就是用一柄火枪，加上一把剑，杀掉了五个海盗，当海盗企图掠夺阿尔赫西拉斯的时候。“啊！”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还未彻底亮起的天空，卡斯特心里一紧，胡乱地套了一件衣裳，抓起自己的长剑和火枪，冲出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向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很快，卡斯特跑到了城堡外面的空地上，一个侍女正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城堡的外墙。她的脚下，跌着一个木盆，撒了一地的水，应该是早起打水做清洗工作的人。“怎么了？”卡斯特喊了一声，但是那个侍女根本没有说话，只是颤抖地抬起手，指向了城堡外面的墙壁。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卡斯特不禁骂出声：“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在原本灰白略带着黄的外墙上，一个巨大无比的图案正印在上面，占据了大部分的外墙空间。一黑一白两条巨蛇，相互追逐，将对方的尾部咬入自己的口中，构成了一个标准的圆环。黑色的巨蛇拥有一双白色的眼睛，白色的巨蛇则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当你直直地盯着这个巨型的印记看的时候，发现它好像在不停地转动，就像是两条蛇在不断地向前游走一样，但是定睛一看，发现印记根本就没有动过。很快，德赫莫斯家族的首脑们，都在城堡的空地上面集合了。弗力昂是个四十多岁出头的高大男人，带着些贵族出身的优雅气质，面目英俊，是个看起来很有魅力的男人。此刻，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墙上的印记，两条蛇完全纯色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死死地盯着他。“她回来了！她要来找我了！”声音很小，除了站在他身旁的德赫莫斯主母，其他人根本没有听清这个男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擦掉它！”子爵厉声地命令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在太阳升起之前擦掉它，一点痕迹都不许留下来！”但是奇怪的是，不论仆人们多么努力，都没能擦掉这个印记，水洗根本毫无作用。就算伯爵狠狠心，让人刮去一层外墙的时候，让他崩溃的事情发生了。不管多深，仍然可以看见这个印记，而刮下来的石块上面，根本没有一点其他的颜色。这个印记就像是活的，躲避着任何可以抹去它的手段。这么大一个印记，就算是隔得老远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这是属于那个组织的印记。“阴影巫会”，这个崛起于加勒比海龟岛的组织，已经成为了海上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很多人在航海的时候，总会碰到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这个时候，就是需要阴影巫会这样的组织的时候，虽然他们通常都要求高昂的报酬。“黑蛇在上，白蛇在下，这是说这个地方是他们的仇家所在地！”一个船长看着这个印记说道。“无法清洗，意味着不死不休！”周围看热闹的人互有深意地对视一眼，对于德赫莫斯突然发家的事情，哪怕他们捂得再好，总会有只言片语流传出来。也许，当初总督调侃德赫莫斯的话，就是事实，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跟阴影巫会扯上关系！卡斯特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想起了一件事。作为城堡的护卫队长，城堡日常的保卫工作应该由他来完成，家族士兵都是他的属下才对。但是一直都有十几个人的编制，不属于他的管辖。偏偏这些人又不是护卫家主安全的私兵，只是整天守在书房的外面。他曾经问过这件事，却遭到了家主的严厉斥责，让他做好自己的本分职责就行。这个家族就是将卡珊德拉囚禁了三十年的那个家族，在这里受人尊敬的德赫莫斯老爷，就是那个狠心把亲生女儿送给人当玩物的人。此时此刻，卡珊德拉终于发起了自己的复仇。背靠着阴影巫会，她有了将自己的愤怒和仇恨倾洒在这个家族之上的力量。明白这个印记分量的人，都明智地保持着和德赫莫斯家族的距离。在海上混的人，都知道这个纯超自然力量构成的组织，到底有多难缠。要是不想哪天死的不明不白，就别挡在她们的路上。很快，第一波打击就到来了。成群结队的海鸥，像是一片乌云一样划过天空，直直地冲入了德赫莫斯家族的城堡。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向着所有看见的活着的生物发起了攻击。这些海鸟一改平日里的温和面目，用自己的爪子和长长的喙伤害着一切移动的活物。好多人的眼睛被当场啄瞎了，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当半个小时之后，海鸥们飞离这座城堡的时候，除了那些躲在最深处没有窗口的房间中的幸运儿，其他所有人的脸和身体都是一片血rou模糊，包括德赫莫斯子爵，以及他那光鲜亮丽的子爵夫人。西班牙是一个信奉天主教的国家，对于这样的明目张胆的巫术袭击行动，天主教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是在阿尔赫西拉斯的神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应对这样的事情，因此连忙向着自己教区所在的主教报告了这一情况。但是人毕竟不是鸟，要从内陆赶到港口，花的时间可不短，特别是在神权日渐收缩的今天，教廷的一些武力，都不能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地在任意国家驰骋，而是要经过一道又一道繁琐的手续认证。十二个圣殿骑士和三个神父从主教堂出发，日夜兼程地向着这个港口赶来，力图消灭一切拥有邪术的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