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剧情章/设局人初战告捷难敌变数/战立花一念之差竟酿苦果

    2003年，车宝山由拉斯维加斯返回香港半年后，正逢洪兴分部骨干成员ET、犀牛同洪兴正部观塘区“揸fit人”1大天二之间冲突白热化，已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车宝山在其中斡旋，代犀牛与大天二立下战书，后于炮台山重创大天二，令其信心全无，从此一蹶不振。

    大天二部下王博仁也在炮台山一役中阵亡，虽不是车宝山亲手所杀，但也与他直接有关。王博仁的老师立花正仁——香港社团“和记”双花红棍——重出江湖，力求在排名战中借比斗名义，在擂台上消灭车宝山，为弟子报仇。

    前世车宝山得到格斗之王太子指点，以必死之心应战，力挫立花正仁，然而因完美主义作祟，为追求自己凡事留一线的“完人”形象，在最后关头必杀一击时心生犹豫，被立花正仁手刀劈中面部，就此毁容，完人梦碎。

    此中龌龊，这时的车宝山自然不知，不知不觉间，排名战已经结束第一阶段的预选赛，进入十六进八的第二阶段，他正站在公告板前研究比赛安排。

    “唔使睇了，第一场系我对住你，终于都有机会等到呢一日！”

    人未到声先至，车宝山回过头，只见来人一头白发披肩，正是立花正仁。

    跟对待其他人充满仁者之风的态度不同，在面对车宝山时，立花正仁脸上总是流露出愤怒的表情，杀徒之仇不共戴天，恐怕面对车宝山，立花是毫无妥协余地的。

    “哈！能够同立花大哥交手，绝对系细佬嘅荣幸...”

    车宝山并不清楚这位江湖前辈为何对自己生出龃龉，但他无时无刻不是一副荣辱不惊，颇具风范的样子，并不在意对方态度不善，照常递出香烟寒暄:

    “细佬系江湖嘅日子短，唔系咁识睇眉头眼额，以前有乜得罪立花大哥嘅，真系要多多包涵！”

    立花正仁并不领情，一把拍开他的手:

    “冇得包涵！我同你台上嘅对打，只会剩得一个走番落台，另一个将会永远消失！”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宝山望着对方走远，心里暗忖:“睇佢个屎款，好似食人咁，真系唔知以前踩亲佢边条尾。”他一向待人谦和，可这实在欺人太甚。

    “冇得包涵...”他轻哼一声，扯了下嘴角:

    “OK！咁就照你老哥意思，大家都唔好包涵！”

    ＊

    是夜。

    大飞坐在一家夜总会的包厢内，不停介绍陪酒小姐给坐在对面的立花正仁。二人正在饮酒享乐之际，包厢门突然被撞开，一大波面目狰狞的打手呼啦啦涌进来，不由分说，朝着两人兜头就打。

    大飞与立花正仁均是江湖老油条，有着以一敌百的本事，并不把寻衅者放在眼里　，立花灵活躲过了其中一位打手回来的拳头，一脚踢开茶几，把几名躲闪不及的打手撞得人仰马翻，大飞也迅速寻了趁手的物什。可打手人数太多，包厢内空间狭小，施展不便，边打边退绝对游刃有余，若是主动进攻，恐会阴沟里翻船　。二人对视一眼，内心了然，策略改变外加合作得当，竟是突破包围打出包厢门去。

    大厅里也是一片混乱，一时间哭喊求救声不绝于耳，四处逃窜的酒客们延缓了二人逃脱的脚步，大飞在前立花断后，眼看就要来到大门口，突然间，夜总会门窗处的卷帘门开始快速落下！大飞暗道不好，可为时已晚，门窗已然封死，转瞬间整个夜总会就变成了血腥的角斗场......

    ＊

    数日后，曹氏制品厂。

    “江湖巨人排名战”第二阶段，将于今日开幕，十六强争霸，孰胜孰负，都是圈中人密切关注的话题。可是，第一场比斗似乎就出了问题。

    “和记”龙头高文彪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等待着。距离立花正仁因为聚众斗殴当场被捕已经有好几日，这场斗殴规模极大，情节恶劣，警方人证物证俱全　，必然会从重追究。若是在香港，他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江湖地位上下打点一番，可是排名战在广东沙井举办，陆港制度不同，龙游浅水，束手无策，好不容易获得了探视资格，准备向立花询问一下具体的事情经过。

    立花正仁穿着橙黄色的囚服，一头长发消失不见，徒留一个光秃秃的头颅。人靠衣装马靠鞍，没了行头的加持，立花浑身的“仁者之风”似乎也消退了大半。

    高文彪心下大惊，连忙问道：“立花，究竟发生咩事？”

    立花正仁内心苦涩，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那日夜总会封闭后，他在大厅杀红了眼，左冲右突，寻找出口，没意识到打手群已经转攻为守，宁可被攻击也死守防线，阻止他离开大厅，直到警方破门而入鸣枪示警，这场闹剧才慌忙结束。

    由于夜总会只有大厅内有监控，酒客口供与监控录像均显示是他们二人主动滋事。至于那些无故落下的卷帘门，经过调查，也只是因为夜总会设施被打砸造成的故障而已。

    看守所内的两人合计一番，均觉得此事过于巧合，背后必然有猫腻，但又毫无头绪。高文彪困扰了会儿，福至心灵:

    “立花，你话有无可能系洪兴分部嘅人？”

    立花正仁摇头:“不，车宝山唔知我同王博仁嘅事，况且佢认为自己够强，呢类人係唔会认输嘅。”

    无论真相如何，通过排名战这个正当理由搅正车宝山的计划是彻底行不通了，现在的立花正仁甚至连自身都难保啊！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真正的始作俑者刚刚打点完负责制造夜总会事件的帮手们。Maggie已经在香港组建了自己的势力，与上辈子的高调不同，她现在更多追求高性价比。利用前世记忆和自己的能力，在保持低调的情况下付出更小的代价解决更多对车宝山的不利因素。

    立花正仁是她的第一个目标，前世她一直为没能替车宝山报毁容之仇而感到万分遗憾。尽管她并不认为毁容是车宝山后来行事疯癫极端的主要原因，可如今她终于代为解决了他未来的挫折之一，不由通体舒泰，桃花眼都眯成了上弦月。

    她重生后曾不少次改变过未来走向，自然自信非常，可殊不知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似已经变化，实则殊途同归。

    ＊

    时光飞逝，转瞬间排名战第二阶段第十日的赛程已经结束了。尽管发生了立花正仁和大飞被捕缺席这样的小插曲，但总体过程基本顺利。

    车宝山与洪兴分部驻内地成员会面，处理了些琐事，正在开车返回住处的路上。这几日他接连对战犀牛大东，均获得胜利，再加上缺席的立花正仁，已是连胜三场，晋级八强只日可待。

    正当车辆驶经一个小小的丁字路口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轿车，车宝山心下大惊，一边猛踩刹车一边急转方向，虽然避免了直接相撞，可还是被来车蹭过左半边车头，两辆车失去平衡，一齐撞在路边的护栏上。

    只见对面的车里钻出一个光头，快步走近，口中大吼道:“车宝山！出嚟！”

    车宝山见对方来者不善，抬头定睛看了下，竟然是立花正仁！可他不是被皇气捉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话说高文彪用尽浑身解数，终于趁转移嫌犯的机会劫囚，将立花成功救出，并准备送其去日本暂避风头。立花正仁深知，如果把握不好这次，恐怕以后再难有机会消灭车宝山，于是一人单枪匹马埋伏在车宝山必经之路上，欲给其致命一击。

    二人混迹江湖，都不是什么善茬，转瞬间就乒乒乓乓交起手来，可以清楚看出，一个主攻，一个主守。

    立花正仁面部沾着血，明显进攻得并不顺利，他忿忿道:“车宝山，你队冧咗王博仁，今日我係专程嚟帮佢覆灼你！”

    车宝山的狼狈程度与立花大差不差，闻言内心困惑“边个係王博仁？我几时队冧过呢个人？”他心念电转，恍然大悟:“我记起了！係大天二条靓，应该係炮台山個镬俾我班靓仔队冧嘅。”

    车宝山有意激他，挑衅道:“立花，個条靓仔唔死都冇??用，我送佢一程，不过係替天行道咋！”

    立花正仁看出他的企图，强忍怒火，继续猛攻。酣斗至此，二人形式仍在伯仲之间，立花一拳轰来，车宝山转背避过，兵行险着，凌空扫腿，意图迫退立花，不料立花头一低，竟将这攻势让过了，车宝山人未落地，右胸下方已被立花重重轰中，整个人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车上，痛得他咬紧牙关。

    立花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至对方于死地的机会，他一脚撑开车宝山，这脚来势突然，车宝山后退之余，就连重心也维持不住。他第一时间打出扫堂腿，却不料立花身法灵敏，腿一用力整个人便凌空弹起，找准车宝山的头顶用力下锄，若是被击中，肯定立即玩完。

    总算车宝山反应不俗，挢手挡住了，但仍是被巨大的冲击撞得人仰马翻，人在地面尚未滚定，就已经慌忙戒备。果然攻势又至，他被逼得发茅，十分沮丧，自问并没有技逊一筹，不知为何会被落入如此局面:“立花指名道姓为王博仁复仇，可见二人关系不错，要为此讨我的命啊......”

    思绪至此，宛如平地一声炸雷，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他招招索命，而自己受排名战惯性影响，只当这是擂台比斗，如果不同样拿出搏命的心态，恐怕局势危矣！

    “立花正仁，你係要我打死你呀嘛？”看清了对方的目的，车宝山气场骤然变化，熊熊杀意有如实质化缠绕在周身，朝着立花正仁猛扑而去，“我成全你！”

    要打死对手跟和对手拼搏或较技截然不同，刚一照面，立花就想进攻，却给车宝山那股强横压得被迫出手挡架，他中了几拳，连连后退，车宝山的攻势即时追上来，将立花黏得紧紧的，立花试图顽抗，车宝山硬生生受了，随即一把制住立花的拳头，右脚猛地踹在对方的小腹上。

    车宝山像发了疯似的，双拳疾风骤雨般轰出去，立花举起手臂，将面门护得紧紧的，眼见就要退到公路护栏边，他想寻求退路，只能抬脚攻向车宝山下盘。车宝山不退，又害怕立花扳回劣势，身周就筑起一层拳网，立花左闪右突，眼见就要绕到安全地带——

    任何人面对车宝山，相信也会觉得非常吃不消，只见他身不回，人就拔地而起，一记倒挂金钩直朝立花头顶锄落，立花双臂抬起，力抵对方这异常凌厉的一脚。

    招式被挡，车宝山吸气蓄力，人在半空，竟可利用强大的腰腹力量，轰出一记相当有力的直拳，直冲立花胸腹，令人叹为观止！

    立花中拳，整个人离地而起，大蓬血花朝其去势反方向射出，喷得漫天皆是，场面艳丽到恐怖。

    这段路地势较高，立花被车宝山轰得直直倒飞出护栏，一路叮铃桄榔地顺着路边的斜坡滚了下去。

    “立花正仁——我同你想法一样，除非打死对方，唔系嘅话，都冇得停手！”

    车宝山站在护栏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地不起的立花。他浑身浴血，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拧着，墨玉般的瞳仁里像是燃着火，又藏着灼灼战意，丰润的唇瓣微掀:

    “上嚟啦！我仲生勾勾咁戙咗喺度，等紧你老哥！”

    立花正仁顺着斜坡一步步走上来，看似大把在手，实则只要留神便可发现他脚步虚浮，那装作坚定表情的五官也是含含糊糊的，他早已被打“散”了。

    接下来的战局几乎是一边倒——车宝山一拳接一拳连绵不绝，立花面门绽出条条血花，已经缺乏战斗力，再缠下去也难有展望，他似乎仍有攻势，直拳挥出，被车宝山闪身躲过，右臂缠住对方，用力拉下，直把立花向后拗翻在地上。二人距离极近，立花挣扎着爬起，头顶正打入车宝山视线当中。

    这是打死立花的好机会啊！当下车宝山将全身力气聚于右臂，腰一扭，拳头便向下直插，拳势过处风声瑟瑟，这拳少说也有几百磅，一旦被击中，立花肯定就此消失于江湖——

    就在千军一发之际，车宝山脑海浮现一丝理智。

    “真的要将他打死？这乃是私斗，虽然是对方主动挑起事端，可他若死，‘和记’绝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恐怕连排名战都会受到影响，我为了排名战耗尽心力，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还有太子...太子与立花是多年好友，我若是打死立花，他真的不会对‘分部’生出异心？”种种顾虑令车宝山拳势放缓，酿成大错！

    就是刹那的迟疑，一记手刀已无声无息由下插上，直取咽喉，速度快得惊人！车宝山反应极快，头一歪，堪堪避过咽喉的致命一击，却赔上了左边脸颊——

    大蓬红得惊心动魄的血浆顺着立花的手势涌了出来，从鲜血的厚重和车宝山的痛呼声可以推断，他的左脸被立花的手刀劈开了！

    与此同时，车宝山夹杂着剧痛、愤怒、惶恐的爆炸一拳已然到来，硬生生将立花正仁整个扯落地面，宛如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车宝山没有再追击，只因自顾不暇——他捧着左脸，嘴里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全身颤抖，他知道，这半边脸完蛋了。

    “不做完人，便为禽兽”，自己毕生追求完美，由内至外由外至内，都是完美无瑕的。却想不到苦心经营，毁于一念之差呀！2

    1话事人

    2本章部分打斗描写及粤语台词摘自原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