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微H）

    风万里召开的所谓军粮生产技术改革的研讨会，目的在于将原本局限在个别贵族小圈子的食物冻干技术推广进大量一线作战人员的口粮，进而提升部队的军粮品质以及作战能力。初衷是很好的，然而实际想推广并不顺利。

    能源之城的军粮以压缩干粮搭配营养膏或冲剂为主，上城区各家族种植园出产的各类果蔬会在脱水后打成粉加进冲剂，用来给士兵补充维生素和微量元素。作为建在火山熔岩之上的一座城池，可以说飞机们打从诞生起就在跟火打交道，譬如最古早的烹饪方式是烤，其次是煎和炸，第一种大规模投入使用的能源是地热，除军事外发展最快的学科是地质学；等等。军粮生产有关的部门在给新鲜果蔬脱水时也理所当然地选择将水分烤干，可高温其实破坏了很多很多营养物质，以至于前线部队经常需要轮换，否则士兵就会遭受一大堆疾病的困扰，坏血症啊夜盲症啊之类的。

    冻干技术最早出现于大约三百年前，云太息主政时期。那会儿元老院借着这位平民城主的势头提出要军部“精兵”，裁撤了相当一部分尸位素餐的贵族子弟，并从流水线补充兵员，不限机种，军部改组前的最后一任直升机总司令黎未晚就是这么上来的。被裁撤的贵族们无所事事，既不用忙着找新工作糊口，又不想闲着，超出平均线的战斗能量在身，好战好动，总是找各种理由活动筋骨。为此上城区的治安问题飙升，直到公共安全部副部长朔无忧转正，新官上任的火才勉强肃清了这些问题。

    而冻干技术在当时的人看来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意外，纯属吃饱了撑的，为一点口腹之欲先将食物冻得梆硬，升华脱水，再用水重新泡开，搞这么麻烦，图什么？毕竟在机兽世界饮食并非刚需。简单的粮食和副食，能源之城足以自给，想吃进口食物就找专门的商队下单，然后商队组织运输机到其他城池飞几趟进货。

    一些大商队运气好的话能招到战斗机，那进货速度可就快多了，而且造冰算是战斗机的天赋技能，不像直升机还得额外装冰柜，既占地方又耗能源。只可惜绝大多数战斗机都不乐意干这个营生。后来云太息收了小徒弟，察觉到这小家伙尤其爱吃鱼虾螃蟹等水产，竟托关系寻来几位退伍老兵，砸重金组建起一支私人商队，唯一的工作就是定期为小家伙运食材。

    当然了，云太息一生以公平为己任，宠小徒弟也不会忘记大徒弟，只是风万里本身没有特别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不过正是由于这支商队，风万里初次接触到了冻干技术，没办法，水产太容易坏了。“冻干比高温脱水要先进得多，那要是用在军粮生产呢？”风万里问道。云太息解释说军部不是没人这样提议过，但军粮生产同样是一门生意，既得利益者不可能轻易松口的，除非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

    风万里觉得不对。改革是什么呢，自上而下的制度变更叫改革，自下而上的叫革命，既然已经知道新技术更好了，那为什么不自上而下推广它？师父做不到？

    ……是了，师父做不到。

    待后人为风万里主政时期的能源之城编纂史书，对于战神制度的终结和军部改组，或许众说纷纭，但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革新的时代，技术革新，产业革新，中央导弹系统、紫水晶－能源币体系打入亡灵之都、矿业开采责任制与人造zigong当属军事、经济、资源与医疗民生这四个方面的代表性革新成果。

    城主大人倒是将外界褒奖看得很轻，欢度新年时媒体歌功颂德也就罢了，谁要是日常还阿谀奉承不离口，那他可不会客气。最高研发部的星天河起初拿不准他这脾气，好在专业能力确实够硬，话也说得足够漂亮，这才慢慢跻身城主的“自己人”。但有一点必须强调，星天河对城主大人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何况他就是搞研发的，能不喜欢这种给钱爽快还从不瞎指挥的上级么。风万里却坚持认为自己做的事没什么了不起，毕竟新技术一直都在，以前不革新是由于诸多利益集团互相牵制，而现在权力整合了，就这么简单。

    “没错啊，您整合了能源之城的军政大权，做到了前面十好几位城主都没能做到的事，这难道还不值得赞颂吗？”

    “因为这同样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且……”风万里沉默片刻，“而且弊端一目了然，它不可持续，我的继任者未必能跟我一样总揽军政大权，这非常累。”他也不希望小旋以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如果我当真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那么在旧制度宣告终结后，我应该建立一套新制度才行，但我不行。”

    “您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太高了？”他想了想，忽然又轻笑道，“嗯，可是，这就是‘风万里’啊。”

    他的私欲在设定层面被抹到最低，却永不满足，脑模块一直高速演算并告诉他什么应该是更好的，于是他永远渴望更好的。他要健康，风氏给他。他要强大，师父给他。他要对手，师弟给他。他要学识、信念、理智、责任、事业、梦想、荣誉乃至野心，要只此一次的青春与爱情，要所有人爱戴他敬畏他追随他，终于整个能源之城都是他的了，直升机和战斗机为他们的风万里城主冲锋陷阵，前辈们激流勇退，猛兽族暂避锋芒。他还想彻底解决能源之城内部的种族矛盾，这是迄今为止最难翻越的高峰，不过预言说二十年后世界大乱，乱世合久必分，群雄争霸，所以战斗机们愈演愈烈的分裂倾向估计也不全怪他无能。

    唯独师弟让他怎么办是好……

    研讨会结束之后他赶紧把师弟叫起来了，询问是否身体不舒服，师弟摇摇头说只是有点晕；他又亲自用战斗能量感知了一下，结果似乎并无大碍。“昨晚没有失眠吧？”

    “没有呀。”

    “没有吗……”

    没有失眠，没有“剧烈运动”，下午吃的药也仅仅是简单的消食片，没有什么助眠成分，那为何师弟这一整天仿佛根本睡不够似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作罢：“我去把晚饭的粥热一热，你想直接在这儿吃还是去餐厅吃？”

    师弟果然嫌弃后者麻烦：“就在这儿。”

    吃完饭他们一起搭了积木，收拾了秘密基地的床铺，整理了玩过的毛线团，再用一场轻松诙谐的经典音乐剧收尾，常规的一天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然而今天师弟睡了太久，可想而知夜里就睡不着了，也不想听睡前故事，反倒破天荒地对他那正经又无聊的工作会议感兴趣，想知道他下午开会是要干什么，他就简单解释了一下，关于军粮和冻干技术。

    “那，出差，以后？”

    “是问我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出差？”

    “嗯。”

    “不会。……短时间内不会吧，新技术是一定要推广的，无论他们私底下怎么商量，我只负责决定最终的实施方案。至于每套方案的可行性分析，还有民意调查，这些都有更具体的项目小组去做。”他停下来看一眼师弟的反应，顿时忍俊不禁，手掌快过意识抚摸上了这颗迷迷糊糊的小脑袋，“我出差除了大型庆典，就基本只剩去各个军事基地巡查，这是必须做的，每去一次少说都得十天半月，留你一个人在城主府，我怎么放心呀？”

    “试试！”

    “试什么？”

    师弟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起来：“能量液，试试嘛，不难。”

    他没说话，盘算着要怎样组织措辞才能既表述清晰又给师弟留点面子。

    “而且，而且……”师弟凑得更近了一些，眼睛亮亮的，十分惹人怜爱，“准备惊喜，想要，你不走，没有惊喜；你走了，时间，有惊喜！”

    原来师弟问他会不会出差是想趁他不在城主府的时候准备惊喜，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必要，说出去还莫名感到一点点羞，毕竟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师弟却反驳说儿子小旋隔三岔五就送自己礼物，自己照样很开心啊，准备惊喜跟在一起多少年有何关系？他想想觉得也对，于是笑道：“那我尽快找机会出趟差？”

    一百多年来他照顾师弟就好比照顾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得已练出了一套糊弄人的嘴上功夫，各种半真半假的承诺手到擒来，再根据后续反应作出相应的行动。倘若师弟较真，那就想办法兑现承诺，否则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当然也没必要再自找麻烦。这次的事同理。他笑着说尽快找机会出趟差，师弟听了这话便低下头开始琢磨，看起来是比较认真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又仿佛忍痛割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似的，终于下定决心，捏捏他的手指，小声嘟囔：“不用‘尽快’啦……”

    ——天哪。

    他几乎是下意识缩回了手，怔怔地一言不发。见他如此情态，本就不情不愿的小母猫还以为出差这事儿彻底黄了，当即换上另一幅脸色，冲饲养员“张牙舞爪”……好吧没那么夸张，就仅仅是绷着脸撅着嘴，同时双手扒拉着他要提意见。他忽然一把抱住对方，所有闹出的动静瞬间宣告终结，师弟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身体就率先缴械投降，被习惯驱使着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脸和脖子：“师兄？”

    “没什么。”他顿了顿，语气佯装轻松，“最近是没有什么出差的机会，多谢师弟体谅我呀。”

    “体谅……”

    “嗯？莫非并不是？”

    “是！当然是，体谅。小母猫，懂事的，师兄辛苦，才不用尽快。”懂事的小母猫扭捏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奖励呢？”

    他一时想不出好点子，不过大人总是非常狡猾的，擅长用一个问题对付另一个问题：“诶，原来小母猫这么懂事都是为了奖励吗？师兄要难过了。”

    “师兄耍赖！”

    “师兄怎么啦？”

    “师兄说，小母猫，懂事，就能快乐，师兄给。可是师兄不给！耍赖！”

    这种话一般都是在床上说出口的，为了哄师弟节制一些，而眼下看样子师弟所表达的也正是会在床上说的那意思，想和他做了。最近几天他忙着准备研讨会，夜间到了床上的确是有点失职，没能尽到饲养员的义务，让小母猫吃好。说起来，能量液是不是也需要补充了？虽然理论上五天灌一次，但他们正常zuoai也不少，倘若真的严格遵守五天灌一次的频率那师弟该消化不良了，所以实cao起来并没有规律，都是视情况而定。

    搞清楚了师弟的诉求，他马上道歉，还在行动上积极弥补，揉湿了花xuecao进去，给懂事的小母猫想要的快乐。刚好师弟白天睡得太多此刻正精神，拿出十成十的精力和体力配合他，扭腰摆臀吞吃性器，才第一轮就被撞开了宫口。极尽敏感yin荡的rou环箍着guitou死命嘬吸，榨取jingye，可惜做的是赔本买卖，还没榨几下呢，自己倒搭上一大股yin水，zigong成了一口温泉。

    “你……哎呀，小傲，都这么等不及了，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你想要呢？”

    他并不过多忍耐，借花xue高潮的余韵cao上一阵便将饱含能量的jingye射进zigong。也不知道师弟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虽带着哭腔闷闷地“嗯”了一声，嘴上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告诉师兄，告诉，师兄——下午睡觉，做梦了，被师兄玩，绑起来，能量，被能量cao了，呜……”

    “小傲做梦被能量cao了，醒来不告诉师兄，现在还哭了，那小傲是不喜欢？”

    师弟立刻摇了摇头：“喜欢。”

    “喜欢啊……”

    于是小母猫再一次被饲养员的能量触手捆住了手腕。主卧的床不像秘密基地的单人床，床头床尾都有铁栏杆，他拎着触手的另一头，故作惋惜地说忘记给墙上钉一些固定用的金属环或钩子了，引得师弟浮想联翩，xuerou像是有挤不完淌不尽的水，也引得他忍不住又开始caoxue，将什么绳子钩子统统忘了个干净。他总能在师弟这里歆享最丰盛的rou欲的快乐，且由于爱，这快乐同时也是精神层面的极乐，尽管名义上是他给师弟快乐。快乐持续了几个小时，师弟耗光所有多余的精力趴他身上沉沉睡去，他把人放下来，掖好被子，贤者时间想到方才的双重极乐，倒又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了。

    这世上该有多少人，他们rou欲的快乐与精神的快乐并不统一？不统一产生矛盾，矛盾带来痛苦，痛苦诱惑人去犯错，相比之下他可真是个幸运儿，甚至师弟遭受的磨难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的幸运。这不是在为恶人开脱，他丝毫不感激所谓“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的人或事情，但对于被这些东西逼着走到今天的自己，他并不讨厌就是了。

    不讨厌，也不喜欢。

    孩提时代大多会有一些远大理想，当科学家，当军事家，当警察老师医生消防员，厉害的企业家也不错，而他的理想早在WIND－10001诞生之前就已经明确，即成为能源之城下一任的城主。城主拥有很大的权力，但更多的是责任与义务，内要搞发展，外要御强敌，要真正做到爱民如子，统率他们，引导他们，并在需要的时候保护他们；仅仅自身做好了还不够，他还要精心培养继承人，让继承人也深刻明白城主的责任与义务，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守城令牌和城主之位交予对方。这就是他的理想。他没有完全做到，因为他对战斗机一族起了分别心，做不到一视同仁，也有不少人被他利用，事成之后不明不白地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WIND－10001本不该对战神制度有所动容，牺牲个体成全集体，以他的情感参数这本该是很好接受的，但他无法接受，因为那是傲长空。因为是傲长空，所以他不接受。他是因为傲长空才变成了这样，如今的快乐算什么呢，聊作安慰罢了，有些人见不得他抱着这点安慰醉生梦死——其实他相信自己能拎得清——他就把这番话如实相告：“……你认为爱只有全然无私才配称之为爱吗？也许教科书喜欢这么写，但我从不是无私的人，我不可能救回师弟再亲手杀了，师弟死了我就不幸福。”

    师弟活着，至少还可以快乐。“把我们的战神变成您养的一条狗”，哈，多么振聋发聩的一声责问，能交到这样仗义执言的朋友，他也该为师弟高兴高兴的，不过这会儿就先别想了，睡前想东想西容易失眠。

    倒不如畅想一下，师弟打算为他准备什么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