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深情（47）
“真的可以吗？”邵群深深的望着简隋英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他怀疑自己在做一场梦，在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简隋英真的还允许他看孩子，他急于向简隋英确认，以免简隋英随时反悔。 简隋英放下杯子敲了敲桌面，曼斯条理的开口道。“不过当然是有前提条件的。” 邵群忙不迭的点头，他还牢记着周厉教过他的先拿下小的，大的就指日可待，现下好不容易简隋英松了口，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别说前提条件了，就是捅他一刀他眼都不带眨的。 简隋扭过脸不去看邵群期期艾艾的眼神继续道。“第一，当然得小西自己同意。他说不想见你，那我也不能勉强他。” “当然当然。”邵群低声应着。 简隋英继续说。“第二，小西是小西，我是我。如果小西同意，每周你可以见小西一次，平时小西上学的时候不能打扰他，而且只能在外面见，具体时间我来安排。” 邵群愣了下，这倒是超出他的预计了，他本来打算的是借小西靠近简隋英，可简隋英直接把这条路堵死了，不过他依旧想着周厉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么也要先走好第一步，于是咬了咬牙也点头答应了。 简隋英眯着眼睛打量了下邵群的神色又道。“最后一条，你见小西只能单独见，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绝对，绝对不能让小西看到。” 这倒不是简隋英故意难为他。邵群当初就要订婚，七年多过去了，谁知道现在是不是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他是无所谓，不过简西宁可不能看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没想到邵群却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没有，我一直一个人，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没有。” 简隋英嗤笑道。“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总之小西别看到就行，你要是都同意，我回去和他商量。” “行，我都，同意……”邵群不知道简隋英是不是有意说这些话的，可他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么一个希望。能向他靠近一小步都是他的一个突破，从前几次他和简隋英的对话来看，简隋英其实是靠近都不想让他靠近的，如今得了这个机会，哪怕只是能接近小西，他也无法不同意。 他抱着对他的思念已经过了七年了，七年里他遍寻他不得，如今他回来了，哪怕只有这么一点点希望他也愿意去尝试，起码这也是希望。 简隋英点了点头。“那好，到时候联系。”说完便起身要走。邵群还想再和简隋英说几句话，见简隋英自顾自说完毫不留情的就要离开，径直起身拉住了简隋英的胳膊。 简隋英脸瞬间就黑了，他眯着眼睛看了邵群拉着他的手一眼，邵群立刻放开了拉着他的手举起做投降状，见简隋英眼中的警惕丝毫不减又后退两步。“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简隋英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点了点他。“还有事？” 邵群依旧举着双手，尽量压低声音以安抚他警惕的情绪道。“隋英，咱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趁这个机会，你能听我说几句吗，就几句。” 简隋英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坐下。他是真不知道该和邵群说什么好，过去的事他不计较已经算大度，现在也同意他看小西了，全世界估计都找不出几个像他这么大方的人了，没想到邵群居然得寸进尺，还想跟他再说什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过去他也期待邵群能让他解释几句，邵群是怎么做的？ 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他又想来要机会，天底下的哪有那么多机会都留给他。如果不是邵群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他是不想揪着过去那点子事不放的，也不想在邵群面前表现得斤斤计较一幅受害者的模样，虽然他确实是，可他那点子自尊就是不允许他这样表现。 简隋英忍着一肚子气尽量平静道。“没必要，我还有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邵群看着简隋英的背影失魂落魄的跌坐了回去。 他真的只想跟他说几句话而已，他想告诉他，他现在已经足够强大，能够保护他们父子，也能照顾他们父子。他知道他回来的目的，他想帮他，这么多年做足了准备，只等待着他们回来。 可简隋英宁愿自己一个人艰难的从头开始，也不愿意跟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甚至不想多听他说一句话。是啊，邵群想，当初他不是也没容得简隋英多说一句就那么做了吗。 邵群觉得心痛难当，无论是简隋英对他的拒绝还是他自身的愧疚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又情不自禁想到，当年简隋英找他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疼过，而且那时候，他连面儿都没让简隋英见过，比起他来，简隋英着实了仁慈太多…… 邵群想象着简隋英避之不及的神情，又想象着简隋英当年离去时的落魄，只觉得心里像被刀剜了一样难受，疼的都无法呼吸了，只能无助的捂住了脸，任泪水流出了眼眶。 简隋英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在英国那些年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有很多事他必须得放下，尤其是邵群，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把自己禁锢到儿女情长里，他也觉得他能放下，可直到真见到邵群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有多难。 邵群是唯一一个他爱过也愿意被他爱的人，他们那些过去是怎么抹都抹不掉的，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简隋英烦躁的按着车的喇叭，可任凭他怎样努力，邵群在他面前那副愧疚的模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邵群这么多年是不是都这么过的，只知道邵群确实是变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邵群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悔恨终生的模样。可他到底没有这个义务为了邵群的错误买单，只能把一腔郁结都咽回肚子里，然后继续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回公司工作。 直到晚上他把简西宁接了回来，等简西宁的作业写完了，一大一小十分严肃的面对面坐着，准备进行一场十分艰难的对话。 简隋英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小西，你觉得邵群这个人怎么样？” 简西宁似乎已经忘了邵群是谁，挠着脑袋想了会儿才眨巴着眼睛说。“是那个人贩子吗？” 简隋英点了点头，简西宁继续说。“不知道啊，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简隋英摸着他的头，想了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你也知道，他是你另一个爸爸。他总去看你，是因为他想见你。我琢磨吧，他毕竟是血缘关系上的爸，我也不能拦着他见自己的儿子。” 简西宁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难得露出些惊慌道。“爸，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简隋英为难的点了点头，还没等继续说什么，简西宁哇的一下就哭了。简隋英吓了一跳，在简隋英印象里，简西宁从懂事开始就没哭过，他也没想到让他见见邵群倒把孩子弄哭了。于是赶紧把简西宁搂到了怀里不住的安慰道。“别哭啊，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跟他说得经过你同意。” 可简西宁就是止不住的哭，一边哭还一边儿一哽一哽的说。“他就算是我爸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把我养大的呢，你怎么能忍心真把我还给他啊。咱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现在你照顾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咱俩不好嘛。什么亲的养的我都不在乎的，你就是我爸爸啊。你不能，你不能把我送给他的。” 简西宁哭的厉害，简隋英心里也跟着揪着似的疼，他俩这些年可不是一直相依为命的吗，小西这么贴心，这么懂事，他怎么能忍心失去他呢，他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可听着简西宁的控诉，他也知道简西宁是误会了什么，只能一边儿给简西宁擦眼泪一边儿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啊，我只说他是你另个一爸，我也没说我不是你亲爸啊，你就不能有俩爸爸啊。再说，我怎么可能让他带走你，我大儿子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嘛。” 简西宁终于止住了哭声，但依旧在抹眼泪，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那你还说他是我爸，说让我见他。” “就是见见嘛。”简隋英又抹了把简西宁的小脸儿又把他揽过抱到自己腿上说。“我和他说是每周见你一次，时间地点都由咱们定，还得看你愿意不愿意，这不是征求你意见呢吗。你要说不同意，我马上让他离你远远的。” “真的？”简西宁捏着简隋英的手问着。 “当然是真的，咱们家不是讲民主嘛，所以我才来问你的。”简隋英也握着他的小手说道。当然，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邵群和简西宁割不断的血脉关系，这种情分和他与简东远不同，简东远是从他出生开始就不承认他的身份，他也没必要认那个便宜爹。可邵群不同，邵群对简西宁的关心他看在眼里，所以他把这个选择权交给简西宁，他不想因着他和邵群的矛盾强势的阻拦简西宁和邵群见面儿。这样对简西宁也不公平，如果真的等简西宁长大，哪一天后悔，他也担心简西宁会因着他的阻拦而埋怨他。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天的突发事故，他去学校找简西宁一路上都处在惊慌里。北京的环境太复杂了，不比他们之前在国外那么惬意，他更不知道那个阴恻恻的东西知道他回来了会不会突然对简西宁发难。邵群这个人他还算是了解的，有种不打不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今天差点被当成人贩子，难保下次不会再乔装成什么去见简西宁。他也实在受不了每天生活在各种殚精竭虑中，一会儿想是不是简家那群人，一会儿想是不是邵群又来了。 所以综合考量，还不如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让邵群看个过瘾，这样对谁都好。而且多一个人，也更能保障简西宁的安全。 简西宁还在一旁琢磨着简隋英话里的真实性，简隋英就抱着他静静的等着，直到简西宁终于停止了哭泣眨巴着眼睛问他。“你们真的都是我的爸爸吗？那我为什么会有两个爸爸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简隋英一下子就噎住了。可他也不想瞒着简西宁，让简西宁误会什么，于是尽量措辞解释道。“怎么说呢，就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吧，有人有一个爸一个妈，但是就是有人就两个爸爸，还都是亲的。” 简西宁虽然不明白这种离奇的事，但打量着简隋英的神色，知道这么大的事他爸不可能骗他还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想让我见他吗？” “听你的。”简隋英往沙发上一歪，让简西宁躺到他身上说道。“不过呢，我不想因为我和他之间的事儿影响到你。当初不是他不要你，而是他不知道你出生，他也像我一样爱你，如果你愿意给他机会，他会向你证明他是个好父亲。” “哦。”简西宁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趴在简隋英的身上。简隋英知道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决定的，便也没再催促简西宁。 两父子就这么把这件事避过去了。可简西宁到底还是小孩儿，没有简隋英那么好的耐心，好不容易熬到周六跟简隋英跑游乐园玩儿了一天其实都已经累瘫了，还是忍不住悄悄瞄了简隋英几眼试探着开口道。“人贩子是说周末要见我吗？” 简隋英噗的一声了乐了，他就知道这小子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便点了点头。“决定了？” “其实看看也没什么哈。”简西宁挠了挠脑袋故意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说。 “嗯，是没什么。”简隋英憋着笑配合着他说道，同时也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血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挺神奇的，即使简西宁从来没怎么见过邵群，之前也因着他不愿意提起对邵群产生了些排斥，可如今话都说开了，简西宁还是忍不住的想见他，也许是因为好奇，好奇自己的另一个父亲究竟是什么样。也许只可能是因为本能的吸引，简隋英说不清，但是简西宁既然愿意见，他也是同意的。于是让助理帮他联系了邵群的助理约好第二天的见面。 邵群收到助理的通知说有个叫简西宁的约他第二天见面还觉得有些奇怪，疑心是不是谁跟他的恶作剧。毕竟哪有见儿子这么公事公办的，可助理一再强调确实是简西宁的预约邵群才反应过来，这是简隋英和简西宁说通了，只是简隋英不愿意留他的电话，所以才让助理联系了他助理搞了个预约。 虽说过程还是有点诡异吧，不过结果确实是好的，他能光明正大见他儿子了，没准儿孩子他爸也能一起来，邵群美滋滋的想着，可随即就犯起了难，他这算是第一次以正式的形式第一次见他们，前几次他都没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尤其是上次甚至还全副武装。这次他可不能再犯之前那些错误了，于是当即便给周厉和柯以升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来他家。 周厉和柯以升接到邵群说的不清不楚的电话，以为邵群这又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一切赶了过来，见到的就是邵群笑成一朵花儿的脸。 周厉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儿。“捡着钱了，乐成这样？” 邵群哼了一声。“捡钱算什么。” 柯以升打眼儿一瞅就知道邵群怎么了，意味深长的看了邵群一眼。“和隋英和好了？”柯以升一说完，本来摇头晃脑的邵群立刻耷拉了下来。“没有……不过，隋英同意我见儿子了！一周一次！明天就是第一次！” “哦～”柯以升拖长了尾音无不讽刺的说。“一周一次啊，可真多，八字还没一撇儿呢瞅给你美的，哪天隋英真答应了你不得买两挂鞭炮拿外面儿放去。” 周厉也跟着取笑道。“两挂哪够，这不得把北京城里所有烟花爆竹包了。” 邵群瞪了他们一眼，觉得今天让他们过来就是个错误，这俩人就知道各种花样儿的笑话他。索性也就不再接他们的话茬，又拿起一套西装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可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于是扭脸儿问道。“你们说，穿西装是不是太正式了，休闲装怎么样？会不会显得太随便？” 柯以升耸了耸肩直接来了套三连。“没经验，没儿子，不知道。” 周厉倒是兴致勃勃，他可稀罕简西宁，当下便给邵群做起了参谋，并趁机让邵群第二天也带他去，他也想跟小西好好玩一玩儿。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邵群的反对，理由很简单，这是他们父子难得的相聚，他想见，自己约去。 周厉是真服了邵群这个卸磨杀驴的嘴脸，但是碍着邵群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团聚一次，倒也没说什么，给邵群出完了主意就拉着柯以升走了。 周厉他们离开后，邵群几乎是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明天到底要说什么，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直到天都渐渐亮了起来，邵群才想起，他这一晚上就琢磨怎么见他们父子俩了，连礼物都忘了买。于是立即起床奔赴商场，可商场哪里有那么早开门，邵群好不容易又熬到了9点钟商场开门又不知道该买什么，他确实缺席简隋英父子俩生活太久了，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喜欢什么了，可时间就快到了，邵群也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只能匆匆买好了礼物再次奔赴和简西宁约好的地点。 正如邵群所料，简西宁确实不是一个人来的，简隋英自然也在侧，邵群离老远看到了那一大一小，感觉自己空荡荡许久的心，好像就这样被填满了，于是他整理了下衣领，朝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去。 简西宁眼尖的先看到了他，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挥了挥手。“你好，人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