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深情（08）
一场牌局几个人都玩的心不在焉，邵群本来觉得住简隋英这其实没什么，可当他谎话说出来骗了李文逊以后，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平时他们和周厉柯以升互相留宿都习惯了，压根没必要隐藏，可不知为什么到了简隋英这他就下意识的说了谎。打着牌也不像平时那么精明，连炸了队友几次连简隋英都看出来他不对劲儿。 “不打了不打了，菜死了。”简隋英把牌一摔，心里骂了句妈的，起身自顾自打游戏。 李文逊也觉得这么耗着没意思，看了眼表都六点多了，朝简隋英道。“去我家吗？我爸听说你来了，叫你有空过去吃饭呢。” “不去。”简隋英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道。“后天开学一大堆事呢，缺什么少什么也没买，跟李叔说一声过阵子去看他。” “诶，你去吗？”李文逊又转头问邵群道。 “不去。”邵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几个人别别扭扭这股劲儿像冷战似的他心里也不太舒服，可就跟喜欢自虐一般不愿意打破这个僵局。 “诶，这关怎么过？”简隋英仰着下巴点了点邵群，邵群脸色好看了些坐过去刚说没两句，简隋英又招李文逊招了招手。“阿文来吧，太难了，没听明白。”说完就把手柄塞到李文逊手里。 李文逊和邵群对视了一眼，到底是李文逊坚持不住叹了口气，跟着邵群把这关过了，又把手柄还给了简隋英。“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简隋英没出声，只伸手朝窗外指了指，李文逊纳闷的看了眼窗外，本来挺晴朗的天已经乌云密布，邵群预示的那场暴雨还真要来了。 果不其然，简隋英指完了还没两分钟，一道闷雷就劈了下来，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似的劈里啪啦的往下落。 简隋英轻笑一声，关上了窗，把阴沉沉的天起和烦躁的雨声都阻隔到了窗外，扭头朝李文逊道，“走吧，趁雨大走。” 李文逊到底是绷不住乐出声来，推了简隋英一把道。“有你这么缺德的嘛，想让我被雷劈啊。” “啧，你又没干亏心事怕什么天打雷劈啊。”简隋英瞄了他一眼道。“别怕，咱阿文一身正气，没人敢劈。” 正说着，家里电话响了起来，简隋英过去接。电话是保姆打来的，外面雨下的太大，她不好过去，简隋英安抚了几句让她放心，他自己随便弄点就行，保姆还是有点担心，嘱咐了简隋英几句不行就煮个面什么的，简隋英忙不迭的都应了下来。 “阿姨嘛？”挂了电话，李文逊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雨太大来不了了，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简隋英说着就去翻冰箱，冰箱里跟阿姨说的差不多，什么菜都挺齐全，但是架不住他不会，于是烦躁的把冰箱门一带。“算了，你们谁饿谁来吧。” 李文逊也跟过去看了冰箱半天，颇有些无奈的说。“吃喝玩乐我都行，这玩意，算了吧。”于是俩人目光灼灼的看向邵群，在他们印象里邵群一直都挺独立的，做饭这点事，应该会……的吧…… “……”邵群更无奈，两手一摊。“我能选干点体力活吗？” 这话一说，李文逊倒来了精神，撸胳膊挽袖子甚至还跑厨房带上了围裙。简隋英看的直咂舌。“你不是刚说不会吗？” “看哥给你露一手。”李文逊说完，没奔厨房，反倒跑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 “现查啊？我看着怎么这么慌呢，别把什么炸了，哥们还年轻没活够呢。”简隋英倚着书房门看着李文逊这一连串动作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有什么难的，你就等着吧。”李文逊挥挥手让简隋英回去等着，自己坐电脑前接着查，他是真不觉得做饭这事能难到哪儿去，不就是把东西放锅里翻两下，他又不傻，还能真眼看着东西烧糊了不关火？查了会李文逊心里也大概有了数，把厨房门一关自己在里面发挥，简隋英几次听到里面叮叮咣咣的都想进去看看，到底被李文逊高声制止了。 过了快俩小时，李文逊终于打开了厨房门，一股挺重的油烟味顺着门就蹿了出来，简隋英被吓够呛随手拿了本杂志，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扇。“你在里面放火啊！” “没有啊。”李文逊有点尴尬，他确实低估了这事的难度，里面呛的他都差点呆不下去，还是靠憋着那股气儿强撑的。 “卧槽，受不了了，太呛了。”屋里烟味大的实在受不了，简隋没办法，只能把窗户打开放放里面的烟，刚打开雨顺着窗户就溜了进来，把窗帘和旁边的沙发淋了个透彻。简隋英站旁边也被波及到，衣服被溅了不少雨点子。 “我tm真服了，阿文哥，我叫你哥，咱能别弄了吗？”简隋英被这一连串事故弄的有火都发不出来，无奈道。 “那啥，做完了。”李文逊挠了挠脑袋低声说。“准备开饭？” “行，我去换件衣服。”简隋英是真没了脾气，随便李文逊怎么折腾，径自去换衣服，等他换好衣服到餐桌旁坐下一看，嚯，一桌子油汪汪的压根儿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邵群抱着肩膀坐一边没发表什么意见，李文逊到是窘的很。简隋英长叹一口气，没打击李文逊的积极性，他早知道这货第一次肯定做不出什么正经东西，再一看李文逊有些紧张的表情，心里既好气又好笑，心道算了，跟他计较这个干什么。 “挺好的。”简隋英诚恳道。 “真假啊？”李文逊夹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黑乎乎的放到简隋英碗里，又给几个人杯子倒了点酒。“尝尝呗。”李文逊期期艾艾的看着简隋英和邵群说道。 简隋英拿筷子的手有点抖，他刚才是真下定决心不管李文逊让他吃点什么他肯定尝一口然后笑着跟李文逊说还不错，但是这黑乎乎玩意真挑战了他的极限。但是看到李文逊那期待的目光，简隋英到底把心一横，筷子一夹，嚼也没嚼就把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咽了下去。 邵群震惊了，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李文逊：”……“ 简隋英刚才还觉得咽了这玩意儿马上命不久矣了，下一秒就被邵群这个动作逗的笑的不行。邵群也跟着笑，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被简隋英英勇就义的样吓得掉了筷子。李文逊见俩人笑成这样也被带动的笑出了声，三人面对面坐着对着一桌子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笑了半天，李文逊才无奈道。“确实挺难的哈，哥们可别对付了，再给你们吃坏了，还是泡个面吧。” “早说啊。”简隋英一听更无奈了。“我都咽下去了。” “谁能想到你这么够意思，这玩意都敢吃。”李文逊把眼镜摘了下来抽了张纸巾随意的擦着，擦了会又忍不住说道。“这口兄弟记着呢，以后肯定补偿你，手艺我是练不出来了，哥们以后多开几家酒店让你随便吃。” “成啊，我记下了啊，以后你开酒店我就进去想点什么点什么，点完了也不结账，挂今年的单。”简隋英笑眯眯答道。 这话说完后简隋英到底记得不记得李文逊不知道，因为等他真开了不少酒店的时候，简隋英早就前往了异国他乡。挺多年后，李文逊坐在酒店回忆室里听经理给他汇报营业情况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他第一次做饭，心里的话像不受控制似的问了出来。“有人吃饭不结账十几年前的单吗？” “您是说打白条吗？有几个领导这个月……“经理虽然不明所以，但如实回报道。 “算了，不是问这个。”李文逊摇了摇头，示意经理继续做他的汇报。 有些童年的戏言他以为自己忘了，但是其实还是被刻在了心里，他以为可以骗到自己，但是不经意的某个瞬间还是把他的心事暴露无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那天三个少年围着桌子吃着最简单的泡面，因着刚才那些个混乱，之前弥漫的那点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大抵少年不识愁滋味也就是这个样，看不懂，猜不透，想不通，索性一笑置之。 几个人吃完了泡面雨夜也没停，李文逊只好和家里打了个电话住在简隋英这里。好在老爷子给简隋英安排的房子够大，一人一间安排的挺好也没再闹什么不愉快。 简隋英最近这几天忙活搬家，刚到北京又跟着李文逊一伙人喝了一通几乎没怎么休息，本来以为今天能睡的挺好，结果到了半夜听到外面细雨淋漓的打着玻璃啪啦啦的声音意外的失了眠。 外面的雨声还没停，不时还带着汽车过往的轰鸣声，简隋英知道潮湿阴冷的雨都在窗外根本打不进来，但还是觉得心烦，于是给自己套上拖鞋打算去书房上网。 可他刚打开门就看见客厅窗户那好像有若隐若现的亮光，一个高大的背影对着床靠在沙发靠背上抽烟。 “睡不着？”简隋英轻声说了句，把窗前的邵群吓的一激灵，随后邵群转过头来对简隋英到。“你也睡不着？” “雨声太大了。”简隋英给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问道。“心情不好？” “嗯。”邵群这次没犹豫大大方方点点点头，随后拍了拍沙发，示意简隋英过来坐。 简隋英摇了摇头。“白天让雨淋湿了，别坐那边了。” “嗯。”邵群闻言摸了摸沙发一角，确实挺湿的，刚才他光顾着想事根本没注意，于是起身坐到了简隋英身边。 他俩没开灯也没说话，只有平缓的呼吸声昭示着这里还有两个活人。 “我出生那天雨下的就挺大的。”邵群缓缓说完，又点了根烟，没放在嘴里抽，只低头看着闪闪的火光，眼睛一眨不眨的，温暖的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像是他眼睛也被点燃了一般。 简隋英也没吭声，邵群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那支烟都燃尽了，邵群小心翼翼的把烟头按到了烟灰缸里。最后一点火光被熄灭了，邵群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到了一个温热的手掌里。 那只手不算宽厚，但是修长有力，邵群似乎都能隔着这双手感觉到简隋英的心跳，邵群就这么握着，握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简隋英眼睛缓缓的闭上，嘴里呢喃了句。“我mama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去世的。” “你mama也？你，我，你知道？” “猜的。” 邵群沉默等着简隋英的下文，果然简隋英又开腔道。“没必要自责，逝者已去，我们都得向前看，过的好才算不辜负她，她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活在内疚里。” “嗯。”类似这样的话其实有不少人都跟邵群说过，邵群大多数都在心里翻个白眼就过去了，世界上没什么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他深知这个道理，可道了简隋英这，他只觉得简隋英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确实能带给他一些影响，或许是经历相似感同身受，或许只是因为这双提供了一丝温暖的手，更或许……只是单纯因为这个人。 俩人又坐了会，听到雨渐渐的停了才回到房间里。简隋英也不知道是不是吐露了些心事，倒是有些困意，闭上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李文逊和邵群都醒了，李文逊叼着牙刷在卫生间刷牙，见简隋英出来了，嘴里含住牙膏含糊不清的和简隋英打招呼。 简隋英一看表，都快九点了，保姆早就过来收拾了半天李文逊弄的一团糟的厨房，见简隋英起来了拿着锅铲子一通罗里吧嗦，大意不外乎就是他们几个人做什么饭，万一煤气没关多危险等等。一个人唠叨出了几个人的动静，把本来还打着哈欠的简隋英吵了个清醒。 “知道了，阿姨，下次不了，这回都是他。”简隋英抬手指向李文逊的方向，李文逊见状不好，叼着牙刷嗖的一声溜回了卫生间，把门关了个震天响。 保姆唠叨了半天，终于结束了输出，给几个人热热乎乎的做了顿正经饭，吃完简隋英准备去买点文具，明天就开学了他还没什么准备。 李文逊跟邵群也陪着转了半天，他俩熟门熟路的，买的快还齐全。都准备了好邵群和李文逊也各自回了自己家。 简隋英临睡前给自己订了个闹钟，他还不太熟悉北京的路段，也不知道早上打车方便不方便，开学第一天迟到不太好，索性早早起床。 保姆提前一天晚上给他准备好了早餐，都是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的，简隋英起太早头还有点晕，勉强吃了两口后看时间还早的很，索性换好校服坐在沙发里发呆，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打开了电视看上了早间新闻。 新闻里说什么他其实也没记住，只记住了最后的天气预报，今天是个大晴天。都播完了，简隋英再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拎着书包离开小区准备打车，迎接他高中的第一天。 可他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到有人离老远喊他的名字。 “隋英！！！这呢，这呢！” 简隋英抬头看去，邵群，李文逊周厉柯以升他们几个都在，简隋英笑了笑快走两步到几个人面前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怎么都过来了。” “这不是怕你第一天上学不认路走丢了吗？”李文逊笑嘻嘻道。 “可不是，这小模样要让谁拐去了咱亏大了。”周厉斜挎着书包，耳朵里还塞着只耳机不正经的说道。 “去你的。”简隋英笑着推了他们一把，几个人打了两辆车匆匆忙忙往学校赶。 李文逊他们几个都是在本校上的初中，再回高中跟回自己家似的熟悉，直接领着简隋英去看分班表。 简隋英邵群和周厉被分到了3班，柯以升李文逊因为成绩太好给抬到了1班。周厉一看到分班情况就忍不住骂了出来。“卧槽，完了，以后没作业抄了。” 柯以升倒是没什么感觉，李文逊心里挺不情愿的，扯着简隋英不正经道。“兄弟，从此咱俩天各一方了，宛如牛郎织女，被分班拆散了。” “拆的真够远的，隔着一个教室呢。”简隋英废力的把李文逊从他袖子上扒拉下来笑道。 “反正我不管，好不容易不用一年见一次了，结果没在一个班。”李文逊死皮赖脸的说道。“等我回去找我爸说去，我不能在1班，怎么也得给我重新分。” “然后挨你哥一顿打，尖子班都不呆还想怎么着。”简隋英白了他一眼说。“知足吧你，有人想进还进不了呢。” 说完拉着邵群和周厉回了自己的教室，他和邵群都挺高的，自觉坐到了最后一排。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嗡嗡的聊着天，简隋英一听这声就有点犯困，索性往桌子上一趴闭目养神起来。反正邵群就在坐他旁边，老师来了肯定叫他，有邵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