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送礼

    梦妖之森骤然失去了神采。

    所有的魇之花即刻衰败，树藤纷纷溃散，被魇魔囚禁的人悉数返回尘世。

    “师兄！你醒了！”

    虞卿起身，扶住了刚刚醒来的萧凛。

    然后，他又看到了澹台烬和叶冰裳二人，他们还没醒。

    树藤消失后，澹台烬紧紧抱着叶冰裳的这一情形更是一目了然。虞卿嘴角不自觉抽动，他努力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萧凛终于回神：“师弟……”他连忙去看冰裳。

    这时候，一旁的黎苏苏也醒了过来。

    她还想着澹台烬得到魇魔魔丹的那一幕，气得想捶墙。

    那魔丹还是被他给吃了！给吃了！吃了！

    黎苏苏抬起目光找寻澹台烬，她非要抓着这个人衣领，让他把魔丹吐出来不可！

    然后，黎苏苏就看到萧凛从澹台烬的怀中抱走了叶冰裳。

    啊……

    萧凛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神情。

    大师兄真是宽厚大度，连澹台烬这样无礼地抱着他的妻子都不放在心上。

    黎苏苏又想，可是叶冰裳却不怎么爱他。

    因为如果叶冰裳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话，那么在叶冰裳的梦魇里，她就是会是萧凛的正妻——皇后，她也会因为萧凛刺杀她而心痛不已。

    可是这些都没有。

    光是看叶冰裳把澹台烬附身的二皇子看得多重要，就知道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会不会生下皇子。

    黎苏苏正想着叶冰裳的时候，澹台烬也醒了过来。

    他看着萧凛把裳裳从自己怀中抱走，说道：“侧妃很冷。”

    不只是冷，她身上还带着病。

    萧凛也知道这一点。

    他紧紧地抱着叶冰裳，对澹台烬说道：“多谢澹台殿下提醒。”

    听到他们的对话，叶夕雾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澹台烬又看了看周围歪七扭八倒着的人。

    他知道，萧凛必定会先处理这些受害的凡人，再带裳裳走。不如，让他抱着裳裳去找一辆马车，让她别那么冷。

    澹台烬刚想跟萧凛说这句话，就被叶夕雾一把抓住了手腕。

    “澹台烬！”黎苏苏气愤不已，“你非要进梦境就算了，你还敢惦记别人的……”

    萧凛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道：“叶三小姐要训诫丈夫，可以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倒在地上，萧凛没空管他们夫妻的爱恨情仇。

    穿越过来，黎苏苏是第一次听到大师兄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话。虽然知道萧凛以为她是叶夕雾才会这样说，但是黎苏苏还是忍不住委屈地扁了扁嘴。

    虞卿站在一旁。

    他看见这混乱的四人关系，简直想把自己挖个坑埋了。

    虞卿又偷偷瞄了两眼昏迷在萧凛怀中我见犹怜的叶冰裳，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回到宣王府，刚刚被放在了床上的叶冰裳就醒了过来。

    “咳咳……”

    她被人小心地扶起来。

    叶冰裳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子，感觉到了那人在帮自己顺气。待平息后，她说道：“小慧……”说着，她就看到了萧凛。

    “王爷……”

    叶冰裳红了眼圈，她终于见到萧凛了。

    萧凛轻轻地给她擦了擦眼角：“别哭，已经没事了。”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叶冰裳主动抱住了萧凛，眼泪簌簌流下，怎么都止不住。

    “王爷，你有没有事？”叶冰裳还惦记着他因为赵王的死被软禁在宫中，“护心鳞拿到了吗？”说着，又忍不住按胸口咳嗽起来。

    见此情景，萧凛只觉得心中guntang，其中，又夹杂着不可忽略的心疼。

    他没保护好冰裳，冰裳醒来却只想着关心他。

    “别担心，父皇查明了那妖物与我无关。护心鳞我也拿到了。”萧凛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是我来晚了。”

    谁也不知道他当时看到护心鳞的时候，心情有多么的复杂和激动。

    他让冰裳用护心鳞保护自己，她却一次又一次拿出来送给他。

    “不。”叶冰裳抿着唇摇了摇头，“只要王爷会来，冰裳就心满意足了。”

    “冰裳。”萧凛将她拥入怀中。

    虽然他很想跟冰裳好好倾诉一番，可是现在冰裳还穿着掳走的衣服，又全身冰凉，他起码得先让冰裳沐浴。

    “我刚打发人请了御医，待会儿让他给你好好看一看。”萧凛温柔道，“我叫人给你备热水。”

    此话一出，叶冰裳终于从自己死里逃生的激动中清醒过来。

    “好……”她努力笑了笑，“多谢王爷。”那捂着胸口的手用力地攥紧了衣襟。

    她身上的痕迹绝不能被萧凛发现。

    过了几日，叶冰裳身体逐渐好转。

    只是天气寒冷，她的病情总有些缠绵，只得慢慢地养着。

    又逢年关将近，叶啸长子叶清宇回京过年、顺带等候述职。

    见过圣上后，他受萧凛之邀去了宣王府。

    “原来叶将军也是我不照山的同门，殿下不说我可真看不出来。”虞卿道。

    萧凛道：“盛国的官宦子弟，无论有无天赋，家中总爱送他们入仙山修行两三年，也算一桩习俗。”

    叶清宇颔首：“虞师弟看不出也是应该。王爷无论于符箓一道，还是逍遥剑意都颇有造诣。我却没什么修丹问道的天赋，只是一介俗人、武夫，只合在军营中舞刀弄枪。”

    虞卿笑道：“叶将军也真会说笑。你这样的人才若是什么俗人武夫，那我岂不是你们周国的米虫了？”他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侍从这时候端上了清茶，萧凛对二人道：“请。”

    品过茶后，叶清宇说道：“我听闻，景国国君已暴毙，不知天下风云又要如何变幻。”

    见他面带郁色，萧凛宽慰道：“将军何须担忧？澹台无极重病暴亡，继位之人应是大皇子澹台明朗。听闻此人多疑多怒，一旦他成为周国皇帝，恐怕先乱起来的是景国自己。”

    叶清宇镇守边关，对澹台明朗也多有耳闻，颔首道：“王爷说得极是。”

    这时候，虞卿想起了夏国国师曾为萧凛批过命。

    萧凛与龙脉相关。若萧凛的陨落，就意味着大夏的国运开始衰竭。

    以虞卿目前的道行算来，师兄确实是大夏未来之主。但天机不可泄露，他不能将此话告知师兄。

    他看着融洽无间的萧凛和叶清宇二人，又想着，或许他俩便是大夏未来的帝星与将星。

    正事说完，叶清宇提出见叶冰裳一面。

    “听闻大meimei身体还未痊愈，不知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凛曾在大哥哥面前许诺过，定会好好照顾冰裳。”提这件事，萧凛心中还有愧疚，“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让冰裳出事。”

    叶清宇摇摇头：“我知这些事都与王爷无关。”他知道是三meimei将大meimei推下了水，而后来的妖物之事也不是萧凛的过错。

    最后，萧凛让人带叶清宇去见叶冰裳，室内空留下他与虞卿两人。

    就在这时，有人回禀说叶家三小姐和澹台殿下来了。

    萧凛皱着眉，他不知道他们想来干嘛。

    而一旁的虞卿一听是叶夕雾和澹台烬来了，他害怕又遇上那天的情景，赶紧找借口开溜。

    他就是个小道士，为什么用那么复杂的感情纠葛来难为他？

    虞卿刚溜走，黎苏苏就拖着澹台烬的衣袖走了进来。

    这几日，她追查二哥之事遇到了澹台烬，两人一起发现了勾引叶储风的黄衫狐妖翩娘。黎苏苏为了保住叶储风的小命，说动老夫人去道观求符的时候带上了叶储风，起码让他离开狐妖几天。

    接着，她练习画符之时又发现了澹台烬偷窥的目光。

    索性自己会道法的事情都暴露了，而小魔物有了魔丹也只是个废柴，黎苏苏直接问澹台烬要不要跟她学画符。黎苏苏知道澹台烬没有怜悯心和感情，但他喜欢力量和杀伐，他一定会答应学画符。

    当然，黎苏苏没有打算教他有攻击性的符咒，她只教了“见生”这种能够看见美好景色的符咒。

    因为出了梦魇后，黎苏苏想着，或许倘若澹台烬从小到大，哪怕有一个人真心爱他，守着他，帮他悬崖勒马，也许……他不至于会绝望堕魔。她虽然不会真心爱澹台烬，但是可以让他感受一下世间的美好。

    今日，也是为了让澹台烬感受人间烟火，她拉上了澹台烬采购年货、逛庙会。结果，澹台烬一路无言，只在路过了宣王府时才有一点反应。

    黎苏苏觉得，叶冰裳还对澹台烬来说真是特别。如果让叶冰裳在小时候就感化澹台烬，说不定他后来不会变成魔神。

    但凡人寿命短短数十载，澹台烬躯体终将死去。十八年后，邪骨重聚身体，他依旧会是杀戮无度的魔神。

    所以，还是抽出邪骨最可靠了。

    黎苏苏又下定了决心。

    见澹台烬目光专注地盯着宣王府的大门，黎苏苏突然问：“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澹台烬问：“什么是喜欢？”

    噢，忘了小魔物不懂情爱了。

    黎苏苏结结巴巴地开口：“喜欢就是不想让他死，想跟他呆在一起，看不见他就着急，看见他就高兴呗……”

    澹台烬心想，原来这就是喜欢。

    那他是喜欢裳裳的。

    他不想要裳裳死，想跟裳裳呆在一起，看不见裳裳他会担心，看见了裳裳他的心里才会重归平静。

    魇魔说他没有七情，从担心到重新平静下来就是一种喜悦。

    黎苏苏问澹台烬：“你一定要她吗？”

    他没有回答，但黎苏苏从他幽深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澹台烬心中并无世俗观念，也没有是非。别说叶冰裳已经嫁给了萧凛，就算叶冰裳都孩子满地跑了，澹台烬依旧不觉得自己要叶冰裳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没有羞耻之心，更不会顾念道德。

    他认为叶冰裳属于他，即便现在放在宣王府也只是“寄养”罢了。

    一旦他有了足够的能力，他就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叶冰裳。

    黎苏苏挡住他看宣王府的视线说：“不可以！”她明明白白告诉他，“你要知道，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只有一个条件。”

    “除非我和宣王都死掉。”黎苏苏一字一顿地说道。

    “当然，即便宣王死了，她爱的也不一定是你。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澹台烬闻言，看着眼前的苏苏，又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黎苏苏生气了。

    她拽着澹台烬的袖子就进了宣王府：“我倒要让你看看你的心上人和宣王是多么地两情相悦！”

    但真见到了大师兄那张温润的脸庞后，黎苏苏又怂了。

    情敌见面岂不会分外眼红，不然她还是带小魔神先走吧。

    “澹台殿下，叶三小姐，不知有何贵干？”萧凛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让他们坐下了。

    黎苏苏讪讪一笑，扯出了借口：“今日登门，是为了感谢那日六殿下和潜龙卫送我们回来。还有……就是不知道大jiejie怎么样了？”

    萧凛抿了抿唇。

    见澹台烬没什么反应，他才说：“冰裳好了许多，只是还需要将养些时日。”

    黎苏苏连忙说：“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就走了？”

    “等等。”萧凛对两人说道：“二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可否请澹台殿下行个方便？”

    澹台烬立刻把自己的袖子从黎苏苏手中扯了出来，对萧凛说：“请。”

    萧凛颔首后，澹台烬便出了门。

    他没有到处瞎逛，只是找了个角落看风景。

    见没人注意他，澹台烬唤来一只白色的鸟雀。然后，他取出怀中的见生符卷了卷，塞进了鸟喙中。

    雀鸟高飞，飞入了侧妃所居的华湑院。

    叶清宇刚与叶冰裳告别，走出了院门。

    他不过回来几日，述职后，应该就会被调去驻守含商关。那是夏国与周国之间最要紧的一道关口，万一出事，叶清宇要面临的是难以想象的危险。

    叶冰裳十分担忧。

    这时候，雀鸟衔着灵符，停在了叶冰裳屋子的窗前。它吐掉灵符，欢快地鸣叫了一声。

    叶冰裳刚刚告别兄长，脸上还留有泪痕。听到这一声鸣叫，她有些好奇地走到了窗前。

    圆滚滚的雀鸟又张开翅膀鸣叫了两声，头向下点了点。叶冰裳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灵符。

    “娘娘，怎么了？”

    眼看小慧就要走进来了，叶冰裳连忙将灵符踢进了一旁的桌子下方。

    “没事。”叶冰裳微笑着，“是一只鸟。”

    雀鸟展翅飞走。

    借口午睡，叶冰裳屏退了小慧和其他人，并让她们放下了次间帷帐。然后，她紧紧捏着护心鳞，另一手捡起了那道灵符，又小心翼翼地展开。

    黄符上闪出一阵流光溢彩，景物纷呈而现。叶冰裳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美丽的世界之中。

    苍穹一分为二，一边是日出喷薄、一边是月落藏云。

    远处青山如画、烟雾缭绕，四周海波荡漾、银光闪闪。

    东海神木突兀而起，招摇天地，枝展万里之长；西山堆玉四隅出水，洋洋洒洒，流注天下之广。浮云处，天女散花举素手；霞光里，神君叱咤弄海波。半空之中，更有凤凰鸣舞、神气洋洋，苍龙行踏，电照风行。

    这是……？

    她手中的护心鳞微微闪动，又恢复平静。

    景色彻底消失。

    叶冰裳回神，在床边坐下。

    她想到了那些澹台烬cao纵的血鸦，以及梦魇中他所说的玄女传说。

    难道……这是澹台烬给她送来的？

    叶冰裳惊疑不定，忽然抬头看向窗外。

    那里有一只乌鸦站在枝头，它歪了歪头，与叶冰裳对视。

    叶冰裳瞬间抓紧了手中的护心鳞。

    澹台烬一直看着她。

    直到用晚膳时，叶冰裳还有些神情恍惚。

    膳毕，萧凛对她说道：“我刚刚得知，近日城中有一狐妖作祟。”

    今日黎苏苏来访，萧凛特意和她单独谈了几句话。

    萧凛请她不要再为难冰裳，并且看在夏国安定的分上善待澹台烬。

    这是叶夕雾的锅，哎，但是黎苏苏还是一一答应了，然后她就将狐妖的事情告知了萧凛。

    虽然那狐妖都是祸害男子，但是萧凛担心冰裳万一会因此出事，所以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冰裳。

    “我知道了，王爷。”叶冰裳点了点头。

    萧凛又说：“我今夜便要与虞师弟一起去除妖，你不必等我，早些歇下。”

    叶冰裳十分担忧：“王爷……”

    “没事。”萧凛安慰她，“我不是一个人。”

    “王爷把护心鳞带走吧。”叶冰裳想要取出护心鳞。

    萧凛按住她的手，道：“你留着护心鳞，我才能放心。明白吗？”

    叶冰裳点了点头：“嗯。”

    萧凛又取出来一个锦盒来，温柔地对叶冰裳道：“打开看看。”

    叶冰裳接过，打开锦盒。

    盒子中跳出一只小巧可爱、栩栩如生的小木鸟。它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还发出了好听的鸣叫。

    叶冰裳愣住，惊讶地看向萧凛。

    这是王爷送给她的礼物吗？是王爷特意为她寻来的吗？

    萧凛说道：“前几日在宫中，我看见九meimei有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她说女孩子都喜欢，所以我也为你寻了一只来，你喜欢吗？”

    真的是萧凛特意为她送来的。

    叶冰裳抿起笑容，眼睛也弯弯的。

    萧凛还是第一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他舍不得移开目光，说道：“抱歉，与你成亲后我很少能陪着你。”

    “王爷的心意，冰裳明白。”叶冰裳轻声，她摇了摇头，“冰裳要的不多，只要能和王爷长相守，就足够了。”

    萧凛是她的良人，他们会相伴终生。

    “裳儿，”想起另一件事，萧凛又叮嘱道，“近日要少出门。倘若想出去，就让潜龙卫跟着。”

    叶冰裳不解：“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凛道：“周国皇帝驾崩了，周国大皇子澹台明朗不日将登基为帝。”

    叶冰裳微微瞪大眼睛。

    澹台明朗……那个以欺辱澹台烬为乐的大皇子要登基了？

    萧凛道：“澹台明朗一向野心勃勃，他登基后恐怕会对夏国出兵。”

    叶冰裳点了点头：“冰裳明白了。”

    事关社稷，萧凛最近可能会很忙，她不能给萧凛添麻烦。

    于是，萧凛出门抓妖的时候，叶冰裳闭了闭眼睛，拼命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抓住他衣袖的冲动。

    叶冰裳知道萧凛心怀天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想要一直呆在萧凛身边。

    没人不喜欢照耀万物的东曦。

    所以，她不能自私地留下萧凛。

    叶冰裳想，没关系，还有小慧陪着她。

    夜半时分，小慧趴在一边睡着了，而叶冰裳坐在灯火下绣花。

    突然，窗外传来的咚的一声，叶冰裳受惊，一针刺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好疼。

    “小姐……”小慧迷迷糊糊地醒来，“什么声音。”

    叶冰裳蹙眉，捏着自己出血的指尖，对小慧摇了摇头。

    这时，外面守夜的婢女来回，说是王爷从天上掉下来了。

    什么？

    叶冰裳连忙出门。

    “王爷！”叶冰裳看到萧凛正从雪地里爬起来。

    她刚到萧凛身边，就被萧凛揽腰退了两步，紧接着，虞卿凭空出现，落在了萧凛刚刚起来的位置。

    “嗷！小爷的腰！”虞卿直接摔醒了，叫道。

    叶冰裳紧张地问：“王爷，你们受伤了吗？”

    萧凛摇了摇头：“没事。”

    虞卿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看到叶冰裳，说道：“侧妃娘娘这么晚还没睡。”

    叶冰裳笑了笑，道：“还不算晚。”

    虞卿无语，这还不算晚，这位侧妃娘娘就是在等萧凛回来吧。

    他本想对着萧凛夸一句好福气，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在梦妖之森澹台烬、叶夕雾和他们夫妇的混乱场面，虞卿闭嘴了。

    “去睡吧。”萧凛心疼地帮叶冰裳拢好临时披着的外衣，“我与师兄还有要事相商。”

    叶冰裳点了点头。

    睡下前她仍是不放心，又叫人给还在夜谈的萧凛和虞卿送了夜宵。

    萧凛回到正院。

    虞卿见他进来，咋舌道：“王爷终于肯来应付我这个孤家寡人。你再不来，我可要坐到油尽灯枯了。”

    萧凛道：“让师弟久等了。”语罢，掀袍坐下

    虞卿摆手：“行了行了，别来那一套，你那侧妃睡下了？”

    萧凛点头。

    虞卿打量着萧凛，忽然坏笑道：“你该不会床上也是这幅死板无趣的模样吧？”

    萧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虞卿举起手：“行了行了，我不乱说了。话说回来，我们不是在沼泽里吗？怎么回到了你府上？我险些以为咱们今天都得死在那里。”

    “不是你带我们回来的？”萧凛问。

    “我哪有那本事！”虞卿叫道。

    萧凛脸色凝重。

    叶三小姐竟然能将他们都救走，她身上的秘密恐怕不少。

    “叶三修过道法吗？”虞卿也想到了这一茬，说：“她怎么没被传送符送过来？”

    萧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说完，便让人去悄悄打探叶三小姐是否已经回府。

    沉默了一会，萧凛说道：“据我所知，叶三小姐资质平平，虽学过一点剑术，却不算精通。至于道法，她应该是没有修过。”

    虞卿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叶三能认出狐妖的媚香，还问我红线是不是缚妖线。她还有奔雷符，会使桃木剑，身法、步态娴熟，像是精修了千万遍一般。”

    “还有送我们回来的传送符……”虞卿预估了一番，“恐怕要消耗大量灵气。”

    叶三小姐瞒着所有人忽然地入道了。

    萧凛预示虞卿停下。

    终归是叶夕雾的事情，他们承了叶夕雾的救命之恩，不必过分探询叶夕雾的秘密。

    不再谈论叶三小姐的事情，萧凛又拜托虞卿寻找归隐的季师叔，让他来捉这只九尾狐。

    “王爷。”

    下人送了热气腾腾的夜宵，说是侧妃娘娘嘱咐的。

    虞卿早饿了，眉开眼笑地吃着。

    两人用完膳，又继续聊起了周国国君暴毙之事，以及，在夏国为质的那位澹台殿下。

    恐怕真的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