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言情小说 - 将军夫人心狠手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旧事重提却恍如昨日,心中的痛楚半分未减。

“我自宣阜返身后,家中仅剩玉儿一人,

高烧不止,昏迷不醒。”

“还有一位妇人,

她同我说,她是我的母亲。”

“她说得出我有何胎记,哪里同别人不一,她将所有的苦衷与实情都道与我听。

可我却,再也听不进半个字了。”

烛火燃尽,渐渐消隐,黑暗中魏央皱眉,似有不解。

出了事?

白问月站至一旁,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指尖几乎要穿进掌心。

一腔怒意难平。

昏暗中,颤音响起:

“因为自那以后,

林双玉便成了心智只有七八岁的痴儿。”

☆、三章合一

她遍体鳞伤烧了七日,珍儿与唐叔皆都殒命,过问府中下人,无一人知晓。

人间奇事。

贺同章不过走了十几日,成家两月尚还未满,一切天翻地覆。

让人如何敢信?

众人皆都糊涂,唯有贺同章的母亲,

贺氏心中明了。

她同自己的儿子详细解释,

说是玉儿在泗水返身时,意外落水撞了石头,那个小丫鬟与家仆为救她,皆都跳水不幸身亡了。

去泗水的路,旱路险峻难行,只一条水路可行。

平日来往的百姓本就稀疏,搭乘的船只更是了了,偶有人意外落水,也并非没有。

但真正出过人命的,不过尔尔。

她这样无力苍白的说法,未免太过敷衍。

贺同章直直地望着她,眼中混杂了太多的莫名。

他曾幻想过无数与母亲重逢的场景。

有喜极而泣的,也有感人泪下的,不管是哪一种,总归是要在患难后重见,流些眼泪的。

却未曾想他的心境竟是如此这般,愧疚自责,懊悔不已。

他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呢,林二哥让他远走,他大可以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同玉儿举案齐眉。

何必要让玉儿受这样多的累,最后甚至要搭上性命,来换取一个‘母子团聚’。

林双玉久昏不醒,性命岌岌可危。

他望着母亲那张陌生的面孔,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妻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的母亲坐于堂上。

贺同章缓了又缓,缓了又缓。

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强逼着收了起来。

一字未言。

廊平变了天。

城里所有的大夫,接连十多日不断进出贺府。

林双玉终于稍有起色,退了烧。

可大夫却忧心忡忡,吞吐其词。

“令妻病情持续反复,头部又造有重创,恐难醒来。”

他长叹一声,与贺同章道:“便是醒来,也怕不会再似从前了。”

大夫的话说的十分隐晦,他却心如明镜,听得仔细。

或是一睡不起的活死人,或是醒来后的痴傻疯癫。

总之不会再是个完人。

天和十年。

廊平的暑日过罢,秋至中旬后便一直大雨倾盆,恶浪狂风。房檐上落下的如帘瀑雨喧嚣不羁的砸在石板上,哗哗作响。

贺同章日夜守在床前,望着林双玉的娇弱的睡颜,憔悴不堪。

你究竟要几时醒来呢。

从入夏伊始,酷暑熬过,秋雨又肆虐了两三场,直至冬来冬末。

将近八个长月,贺府一直药味弥漫,大夫不断。贺同章无心读书,也无心母慈子孝,菽水承欢。

贺氏回府后,便彻底留了下来。

贺同章将她安置别院,差了两个丫头去贴身伺候。

纵是她道出的往事是何样的匪夷所思,他皆无心再去追究明细真假。

他的妻子与他青梅竹马十八年,忽生情愫,彼此欢喜。又随他离家苦受奔波,过了近六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

他们荒废了这样多的时光,如今终于成婚,有了自己的家,他的母亲又出奇地顺利寻回。

可他的妻子却躺在床上,性命垂危,生死难定。

滑天下之大稽,笑天下最可笑。

贺同章私下也曾派人多方打探,可始终不得其他说法。

泗水乡土贫瘠,人烟稀薄,甚少与外人来往。派了人去查,也查不到任何其他线索。

仿佛他母亲所说的‘意外落水’,是千真万确。

年关将至,北风呼啸,冰冷刺骨,温室里暖如春日。

林双玉躺了近八月,终于醒来。

这一日,

贺同章给她擦拭双手,似是生出错觉,看到她指尖轻动,心猛然一颤。

他愣住了。

他生出过太多次的错觉,时至今日,已经不敢轻易去辨真假。

怕是一场空欢喜。

那只微动的手又弯了弯,接着眼睫颤动两下。

约有半刻。她缓缓睁开了眼。

双目浑浊,黯淡无光。

檀香浮沉,满室寂静;贺同章神态沧桑,呆若木鸡。

他捧起她的手,动作很轻:“玉儿?”

声音嘶哑暗沉,似是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

少女的眼睫又动了动,吃力张了张口,却未能发出声音。

潸然泪下。

贺同章轻捧着她的手,垂着脸埋在她的指尖,看不见表情。

过了片刻,渐渐在床上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林双玉意外醒来,全府皆喜,贺氏除外。

夫人醒来后,神智尚还不够清明,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可公子却十分的欢喜,他极为耐心,一切从零教引。

用膳的碗筷、各样的吃食、要穿的衣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牵着姑娘的手,带她重新识得这世间的一切。

在贺同章的悉心教导下。

到了第二年的初春,林双玉已经可以下床,同府里的丫头追逐嬉戏了。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芊纱裙,在府中来回穿梭,眉欢眼笑,声如摇铃。

然后唤他:“哥哥,哥哥。”

听到她的喊声,贺同章每次都将她拉倒怀中,眼中满是宠溺与心疼。

然后纠正她:“你应该唤我小叔。”他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或者是夫君。”

“总之不是哥哥。”

她瞪着澄澈的双眸,困惑不解:

“小叔?夫君?”

她将一切忘了干净。

不记得她是林广之女,不记得她是丞相府的小姐,

也不记得她是他的新妻。

林双玉时常闯祸,做出的事常不能为人所解。

她的心智停留在了七岁时幼儿时,天真烂漫,懵懂无知。

对一切都抱着美好的期许,对一切都充满了憧憬与好奇。

她这样不用再活在罪责里,坦然地忘记一切,乍看之下,倒颇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