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言情小说 - 卿卿难为(反穿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身后的刀刃,提着灯走下城墙的卫士只来得及在灯影里照见一条突兀的影子,就被人捂住口鼻一刀割破了咽喉。

四处都传来“扑通”“扑通”有人栽倒的闷响。

片刻,有人在黑影里打了个呼哨。

同样穿着金吾卫服色的卫兵拉动了滚轮,包裹着赤铜皮角的实木巨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里缓缓地开启了。

整装完毕的军伍已经严阵等在城外,为首的男子肩头已经覆上了一层雪,在大门打开后微微停顿了片刻,翘首望向遥远的东、南、北方向。

暗沉沉的风雪和夜色遮蔽了一切。

今夜因为皇宫大宴的缘故,左右金吾卫都被抽调了许多人手,在皇城中巡逻。

导引宾客的宫城南门附近把守最为森严,但东、西、北三面也因此故,人数不比平日,防守也松弛许多。

那些受邀入宫的官员和女眷们,此刻大约正沉醉在宴饮之中。

金吾卫左指挥使魏明英家中的女眷,早在宫宴的消息确定之后,就纷纷报了病事,只有一位庶枝的女眷入了宫。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有几片掠过盔甲的遮蔽,融化在了他的眉毛上,冰冷而湿/润,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他抬手抚了抚怀中的书札,扬刀一挥,率众循着洞/开的宫城门向内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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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之上歌舞升平,无边的雪夜里不知道隐匿了多少潜行的身影。

大内相褚茗袖着手,低眉顺目地站在偏殿门口,像一尊没有生气的入定老僧似的。

偏殿里掌了灯,人影被烛火映在明瓦的窗格上,孤零零的一个,高而瘦削,手撑着多宝格,肩脊微微低偻,仿佛在无声地颤抖。

三皇子、岐王闻人和率着一部私兵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窗格间那道身影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嘈杂,闻人和却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仿佛有一瞬的气短。

身边和身后的人身上传来的金铁气味重新给了他勇气。

他微微地笑了笑,对着褚茗拱了拱手,道:“褚大伴,我来叩见父皇,劳烦褚大伴通报一二。”

褚茗还是那副袖着手的姿态,眼也不抬,平平地道:“陛下倦了,正在殿中休息,谁也不见。”

三皇子面色不由得变了变。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道:“父皇这些时日身子不适,万一龙体欠安,出了三长两短,大伴怎么担待得起?”

“我是父皇的长子,自然有服侍在父皇膝前的责任。”他微微眯起眼,道:“大伴倘若偏要横加为难,本王也只能视作你……。”

“包藏不臣之心。”

他抬了抬手。

四面八方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

有人从黑暗中喝道:“三哥,你带私兵直入宫城,又意欲何为!”

三皇子眼眸遽然一缩,扭头向声音来处看过去。

刚刚从内书房结业未久的五皇子在几位内侍和金吾卫的拥簇下,缓缓地走到了灯火晕光之中。

两位不久前还在云英殿上,分列天子左右,姿态一个比一个驯顺乖巧的皇子,突然猝不及防地在这个时刻重新相遇了。

五皇子年纪尚轻,看上去还有些单薄,但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对着三皇子身后严阵以待的亲卫们也毫无惧意。

三皇子心中一片冰冷。

他看得见五皇子身后孤零零的几个人,也听得见夜色里……四面八方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他忽然冷笑一声,道:“本王的好弟弟,你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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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上书房里,悄然退席的惠安长公主闻人亭将手中一叠奏折丢在了桌面上。

她神色冰冷如霜,目光从身前数名紫袍官员身上渐次掠过。

“陛下叫本宫回来处理国事。”

她冷冷地道:“你们要给本宫看的,就是这些?”

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抬起头来直视这位威权日重的长公主。

这样顺从谨慎的态度让闻人亭向后仰过身,抬手捏了捏鼻梁。

她神色有些疲惫,书房的主人不在,不知道是哪个内监在香炉里添了安神的香,柔和温润的香气让闻人亭心中的倦意止不住地浓厚起来。

外面大雪飘飘,天深地白,正是冬日大好时节,凭窗万籁有声,听得见繁雪压得中庭里枯枝断裂的低响。

再远些……再远些……

云英殿、云华殿里的丝管之声太过遥远,细微的声响都被夜色吸收,难以传递到耳边来了。

闻人亭怔怔地向外看了片刻,心中蓦然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和悲哀。

她“腾”地站起身来,顾不得长公主的仪态,摘了屏风上的大氅,自顾自地大步向外走去,厉声道:“金吾卫指挥使何在!禁军统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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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殿里,宫人低眉顺眼,姿态恭顺,对着江楚烟微微地笑:“公子说,闻人御已死,这宫中小姐想去何处都去得。只是今夜宫中恐不太平,小姐若是要走动,还是由公子陪着才好。”

江楚烟心中一瞬激荡,旋就想到此“公子”非彼“公子”。

谢石的手想必此刻还没有伸到这样的长。

那宫人口中的“公子”,恐怕是她的大哥江汜了。

江汜果然在云华殿后的回廊上等她。

廊外飞雪飘摇,被风吹着穿过檐牙,漫天是深黯的铅灰色,地面是一色夺目的白,江汜穿着件白色的氅衣,站在朱红的回廊里,像一尊意外凋落在异色里的人像。

他听见江楚烟一行人走近的声音,就回过头来,目光掠过绀香警惕的神色,忽而笑了笑。

江楚烟唤他,他就懒懒地应了一声,和她肩并肩地往廊下去。

江楚烟在女孩儿当中也算高挑,但走在他身边,却只有他肩头高,从江汜的角度,能看到少女洁白的发顶旋。

尽管是在宫中,乌锦似的头发依然倔强地梳了个双鬟,一派山川日月般的明丽澄净。

江楚烟似乎听见他喉间溢出的低沉笑声,不由得凝眉侧过头来。

江汜抬手在她发顶抚了抚,忽然问道:“是谢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要离我远一点?”

他这话突如其来,江楚烟微微有些错愕,顷刻醒过神来,腰间已经揽上一条有力的手臂。

她低声惊呼,半空中的风裹着雪片闯进她口中,让她不得不掩住了口。

挟住她腰的年轻男子展开袍袖,足尖点过屋檐和瓦楞,虽然还裹着一个人,身形却仍然如夜色里的雪枭一般轻/盈,瞬息之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江楚烟将衣袖遮住了劈头盖脸卷来的雪,到重新踩上实地,才犹有余悸地放下了手。

她对宫中地形十分陌生,举目只看得满眼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