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愿为你变成鱼

    H城的海洋馆虽然没有S市占地面积大，但它有一面落地到底的有机玻璃墙，海洋生物游到你面前时，仿若潜在海里，自身也成了一条鱼，自由自在的。

    水母困在圆柱型展示柜里，被变幻的灯管照出不同的颜色。

    有人造的假岩石，开了一个圆形的窗口，海里的灯光透过窗口照在地上，抬头看，便能看见三五成群的鱼从窗子那头游过。

    厉砚见她仰头看了很久，轻轻捏她的手心问：“害怕吗？”

    姜榆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在看有什么鱼。”

    隧道式的展示厅里，海水发蓝逼近深黑，两人走的很慢，面上都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但长相出众，吸引了不少目光。

    旁边三三两两的，有小情侣依偎在一起自拍，姜榆下意识走出镜头，怕被他们拍进去成了喧宾夺主的电灯泡。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了那面落地到底的展示厅，顶部比起隧道式高很多，一片漆黑看不清布局。

    有鳐鱼穿梭在鱼群里，拖着长长的尾巴。

    “小jiejie，你好，能帮我们拍下照吗？”

    一对情侣找了上来，姜榆被圆脸的女孩拍了下肩膀，应声回头。

    她看了二人一眼，接过她手里的相机。

    她接触的都是公司配备的单反，外出拍vlog才会用下相机，对于那些参数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加上这个型号她没见过，连快门在哪都是问过后才知道。

    她让开位置给他们，半弯着身找构图，厉砚跟过来看：“拍照技术不错。”

    她很想说句废话。

    实际上她确实说了：“本职工作而已。”

    拍了几张她自认为不错的，圆脸女孩很是满意，她突然拦住她去路，扭扭捏捏的不太好意思。

    “那个小jiejie，我能和你合拍一张吗？你长得好像我喜欢的一个短剧演员。”

    姜榆耳朵一抬：“不会是重生当保姆里的姜妈吧……”

    “你也看过？”圆脸女孩很是惊喜，她有些胆怯的睨了厉砚一眼，“你和她好像，温总和姜妈真的配我一脸。当然，你男朋友也很帅啦！”

    “呃……”姜榆语塞，“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圆脸女孩犹疑，“你们刚刚不是牵着手的吗？”

    如果有面镜子，姜榆一定能看到自己此刻脸上大写的囧。

    厉砚倒是一脸坦然，揽住她肩膀莞尔：“我还没有表白，算不得男友。”

    “哦～我懂，暧昧期。”圆脸女孩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不如我给你们拍一张吧。”

    姜榆想拒绝，厉砚先一步应承了下来。

    她只能跟着他站在亚克力透明水箱旁，摆出一个僵硬的剪刀手。

    圆脸女孩躲在镜头后和男友窃窃私语：“果然不是我姜妈，面对镜头这么生涩。”

    厉砚跟着她摆剪刀手，自然而然搭在她肩上，下巴微侧，笑的一脸甜蜜。

    “姜榆。”

    他突然喊她，搭着的那只手拖住后颈，脸跟着压了上来。

    唇上一软，耳边只听到一声惊呼。

    余光里，魔鬼鱼游到身旁，露出微笑，白白的肚皮正对向镜头，悬在二人间。

    姜榆脑袋晕乎乎的，脸上一片绯红，像来参馆前喝了一瓶高度数白酒。

    厉砚去找圆脸女孩传照片，她只能去数鱼掩饰尴尬。

    再回头时，几人都不见了身影。

    因是工作日，厅内人流量不是很大，姜榆在为数不多的人里寻着厉砚。

    忽而有小孩大声喊着：“快看，美人鱼！”

    姜榆下意识回头，幽蓝的海水里，贴着水箱壁的男人头发倒竖，眼球泛着血丝，嘴里因闭气漫出细密的泡沫。

    他穿着白日那一身，并没有小男孩口中所说的美人鱼服。

    但他的长相却是世间少有。

    厉砚往她眼前游，慢慢和她正对着，他单手覆上玻璃，半眯起眼看她。

    鬼使神差的，姜榆抬起了手，和他的贴在一起。

    海水里的能见度应是没有外边这么高的，她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见她一脸茫然，他便伸出食指，在她手上画出一颗爱心。

    姜榆豁然开朗。

    他说的是：我愿为你变成鱼。

    她覆在水箱壁上，在相同位置，回了一个小一点的爱心。

    周围皆是羡慕的欢呼和呐喊，那场面就像她被求婚了一样。

    厉砚憋不了太久，姜榆站在原地等他。

    足足十来分钟，才看到他换了一身衣服回来。这套衣服偏宽松，看着不像他的风格。

    “人家怎么同意你跳进去的？”姜榆好奇。

    厉砚头发还是湿的，碎发一簇一簇炸开，很像刺猬，但不影响他的颜值。

    “有亲戚在这里工作。”

    “哦。”她点点头，指了指他，“不吹一下吗？夜风吹了可能会头痛。”

    “我等不及了。”

    厉砚拉住她的手，静静注视着她，柔声问道：“我能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我不想再在别人那里牵走你，我想牵着你的手，大大方方走到他们面前。”

    “姜榆，做我女朋友吧！”

    “在一起！在一起！”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姜榆感觉背上有无数双隐形的手在推着她往前走。

    她略略点头，身体就被猛的摁进怀里。

    男人身上一如既往温暖，带着点海水的咸味。

    姜榆揽在他腰上的手渐渐缩紧，指甲嵌进rou里，陷出几道指痕。

    这是她想要的，但她好像和快乐背道而驰了。

    心里空荡荡的，说不清也道不明。

    脑海里，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浮起，他眸色又黑又亮，载着满圆时的月色。

    忽的一转，又轮回般现出温景逸那张欠揍的脸，拽拽的托着腮，笑她今天脸红的不像样。

    最终都被弥漫的雾色淹没了。

    只徒留下，穿着红色裙子，高挺着孕肚的女人的脸。

    她从楼梯上滚落，裙底下漫出一摊鲜血，血液和裙子融合，衬出那张憔悴的脸更加苍白失色。

    她捂着肚子越过阶梯看了过来，眼里的痛苦呼之欲出，她张着唇喊她。

    ［小榆。］

    和她极像的那张脸泛泛冷笑。

    ［怎么不喊我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