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是我的新娘

    我生日那天陈瑀说他会来找我，陪我过生日。

    但他没来。

    陈东升住院了，说是什么突发心脏病。发病的时候很危险，过后稳定下来也就没什么事。

    对于他的失信行为，我觉得很不爽；但又不好发作。

    亲爹生病了，难道我要让他不管不顾吗?

    再说了，我就一定要在冰城暗自神伤吗?我就不能去找他吗?

    于是我又回到了北京。

    “乔乔，难为你还专门跑一趟。”陈东升在病床上，看起来精神还好，不像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

    他笑着，合不拢嘴，“陈瑀，把你meimei带回去吧！别再医院待着啦！我没事啦！”

    我看向陈瑀，心里期待他能点个头，这样我就能和陈瑀回去，好好庆祝我的生日。

    我好想他，非常想他。

    但他没点头。

    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向我:探寻的、期待的。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没事，回去也没什么事，”我和陈瑀交换了下眼神，说，“就在这待着就行。”

    陈东升嘴上说，“这孩子，不听话。”但脸上还是挂着笑。

    这是一间单人特需病房，整个房间像个小公寓一样。沙发、电视、洗手间一应俱全。

    简单在陈东升床前说了两句话，陈东升就让我和陈瑀在沙发上歇着。他的床边只有杨兰在那里守候着，杨兰还在给他削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到他的嘴边。

    她爱他吗?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啊。

    可如果爱，为什么又能忍受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我不清楚。

    “想什么呢?”陈瑀身子朝我这边一歪，握住我的手，轻声说。

    “没想什么。”我说。

    “在这陪一会儿，一会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回去，”陈瑀说，“家里有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生日礼物?”

    “回去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杨兰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俩的窃窃私语的，她冲着我们说:“小瑀，今晚上你留在医院吧。你爸情况还不稳定，你在这里陪着他。”

    “不用！”陈东升说，“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他在这我倒不自在。”

    “有什么不自在的?”杨兰加重了语气，“他是你儿子！”

    行，就是为了不让我和陈瑀单独在一起呗。

    “那我今晚也留下吧。”我说。

    我也是陈东升的女儿。

    杨兰肯定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噎住了一会，才说:“乔乔旅途奔波的，回去歇歇吧。”

    “就是，”陈东升说，“今天乔乔十八岁生日，我们也给你庆贺不了了。”

    原来他们还记得。

    我这次回来没坐飞机，时间上不方便，坐了一晚上火车，今早到的北京。

    来了就直奔医院——陈瑀他在这里。他来门口接我，先跟我说了声“对不起”，又说了句“生日快乐。”

    陈东升和杨兰对我的来访很吃惊，但也没提生日的事情。

    原来他们还记得。

    “但是礼物该给还是给。是吧?”陈东升握了握杨兰的手。

    杨兰抬起嘴角，“不着急。等你出院再说。”

    我对上陈瑀的眼神，奇怪，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的要笑。

    我悄悄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没什么，看你就想笑。”

    于是两个人的手不自觉十指相扣。

    “行啦！”陈东升扬了扬手，“你们两个小的回去吧！”

    “听话，陈瑀！带上乔乔回家吧！”陈东升说，“让我和你妈单独待会！”

    陈东升看起来心情不错，含情脉脉的看着杨兰，我竟然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娇羞。

    “行！”陈瑀也心情不错，回答响快，“那我们先回去。你们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跟着他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他看向陈东升和杨兰的眼神，那么欣慰又那么幸福，是小孩看到爸爸mama恩爱那种满足的眼神。

    眼前看到的这么真实，会是假象吗?像是吹出来的泡泡，看起来梦幻美丽，轻轻一碰就破了。

    “小瑀！”杨兰叫住了陈瑀。

    很急切的一声。

    “怎么了，妈?”陈瑀问。

    “怎么了，兰?”陈东升也问。

    两个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疑惑。

    杨兰的眼神在我们三个身上游移，最后扯了下嘴角，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注意安全。”

    看，泡泡破了。

    什么礼物呀?哥。”

    陈瑀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往楼上跑，我们边跑变笑。

    “等到了就知道了。”他一步迈两个台阶，我也跟着他的频率，吃力的向上爬楼梯。

    到了他房间门口，他没打开房门，只是把我按到门上，狂亲一通。

    亲到浑身都软绵绵的，氧气都被抽空；突然头也跟着一悬——他打开了门，边吻边推着我走。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准备好了吗?”他温热的鼻息喷到我的脸上，说话声音也黏黏糊糊的，“闭上眼睛。”

    我乖乖的闭上眼睛，睫毛却不听话的胡乱颤动。

    “不准偷看。”他说。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去拿我的生日礼物。

    我的右耳敏锐的竖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仔细听——只走了两小步，打开了抽屉……

    哦，他把礼物放到了床头柜里。

    是什么呢？手机?手表?耳机?项链?短短几秒钟，我的脑海中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物品都过了一遍。

    “好了，睁开眼睛吧。”他说。

    明明期待的要命，到真的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反而露了怯——眼睛眨个不停，半天才睁开。

    我想我失了声，张着大嘴巴，什么也说不上来。

    “怎么，傻了?”陈瑀说。

    “要我给你戴上吗?”他嘴角噙着笑，眼底也是温柔。

    我狠狠地点点头。

    那是一对戒指。不是那种布灵布灵可以把人眼睛闪瞎的戒指，相反，这戒指很素，一个银色的圈上面镶了几颗小小钻，但是很好看，干净而又高雅。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对对戒。一大一小，大的在左边、小的在右边。

    陈瑀拿出那枚小的戒指，把它举在我的眼前。柔和的阳光下，戒指内圈刻的字母闪闪发亮。

    “CY”。

    “你讨不讨厌?”我能说话了，但一开口就是哭腔，还得耍着赖，“不是说给我戴吗?还不快戴！”

    我伸出右手，他托住我颤抖的手，缓缓的将戒指戴在我无名指上。

    不松不挤，刚刚好。

    这个男人，他是什么时候量的我的手围?

    体内有个野兽在作祟，想扑上去，把陈瑀吃干抹净；但是还有重要的话没有问，所以只好忍下。

    “为什么要送戒指给我？”

    “想把你套牢。”

    “已经套的够牢了。”

    “还不够，得再牢一点。”

    很浪漫的场景吧！阳光、戒指、他的笑、我的泪……直到我冒出的鼻涕泡出现，浪漫吧唧碎了一地。

    他拿纸巾，自然的给我擤鼻子。我觉得丢人，脸红了个透。

    “我也要给你戴戒指，这是情侣对戒，对不对？”

    “别转移话题，”他笑得开心，“鼻涕虫。”

    “喂！别破坏氛围好不好！再说了，今天是我生日，你确定要这样吗？”

    他投降:“好好好。”

    我把左边那只大点的戒指拿出来，也学他的样子，托着他的手，他的手没有抖，我的抖手反而抖得很厉害，半天才戴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戒指推到了末尾。

    “他是我的。”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他是我的。”

    我要用戒指把他套牢，把他锁起来，让他见不到别人，世界里只能有我。

    我看到我们带着同样样式的戒指，我看到他的眼角泛着红、泛着泪光。他干燥的手掌轻柔的抚摸我的脸，对我说:“乔乔，18岁生日快乐。”

    “我很快乐，”我握住他的手，“哥，你是我的新娘。”

    “不，”他说，“你才是我的新娘。”

    两行泪流下来，我说:“你是认真的吗?”

    “恩。”他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带着咸味儿的吻，不知道吃掉的是我的眼泪，还是他的眼泪……我觉得那是我们接的最长时间的一次吻，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但很奇怪，我没有像之前一样吻时间了觉得喘不过气；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身体欲望。我只是想让这个吻能够更长一点，更久一点，好像这是最后一次一样……一种莫名的悲伤就这样涌了上来。

    “我们这辈子都结不了婚，哥。”我说。

    “戴了我的戒指，就算结婚了。”他说。

    他轻轻地把我推到床上，宽衣解带，温柔斯文的要命。

    我突然想给他架上一副眼镜，一定很配他现在的样子。

    “哥，”我摸着他的眼眶，“其实你挺适合戴眼镜的。”

    “是吗?”他挑眉，我就知道他要使坏，“是不是也很适合穿西装？”

    “嗯。”这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使什么坏。

    “那下次我们可以试一试。”他俯下身来，凑近我的耳朵，嘴巴一张一合的，摩擦着我的耳垂。

    我这才反应过来……

    “你真坏！”我说。

    “恩。”他的声音里好像含有酒精，让我听得晕乎乎的，“乔乔，你永远是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