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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星夜融化在晨光中,黑暗全部散去,光明便来临了。 北方的天际微微亮起,泛红的薄雾弥漫在山间。 第一缕金色的光线,慢慢落在山巅之上掐指端坐的白衣女子身上。 她闭着双目,一头长发在山风中翻飞,撩起层层衣纱。 只见她着一袭垂地白裙,黑金裹腰,披帛垂落在身后,犹胜神女坠世,超凡脱俗。 幽长空灵的鲛人歌声忽然在远方响起,温柔的如同浸了水。 伴随着歌声出现的,还有一道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犹如星光般的身影。 那是个一身黑色华裳,面容姣好的女人,手腕上戴着弯弯蛇镯,衬得肌肤白嫩似雪。 此人刚过风韵,眉眼间已有多年沉淀积累的,一种不敢亵渎的威仪与冷傲之色,轻易不得冒犯。 从她刚出现的那一刻,一直闭目打坐的白衣女子立刻就察觉到了。 她利落的从山巅站起身,低首拱手,向黑裳女人恭恭敬敬的行弟子礼。 “徒儿拜见师尊。” 黑裳女人站在她的面前,沉声的开口:“夜儿,你独身在此处闭关许久了,可有进展?” 白纱女子正是扶摇门大长老花百岁的座下首徒——京照夜。 “回禀师尊,徒儿凝神入府一年有余,修行竟是一直未有进展。”她低垂着头,语气愧疚,“徒儿有愧师尊多年的辛苦栽培。” 她的修行从十七岁就一直停滞金丹不前,如今闭关多年仍然没有进步,意料之外的,一向严厉的师尊竟没有说半个字。 京照夜半是惊疑的抬起头,却见师尊一双杏色眸子平和的凝视着她。 别人家的师尊为了徒弟的修行,险些要愁白了头发,唯独她家的师尊一点不在乎。 作为唯一的徒弟,师尊自是十分舍得,门里顶好珍稀的灵丹法宝,如水般送到她的面前。 修术指导,功课检查也样样是师尊亲自过问,可别的就再没有了。 师尊从不会像别家的师尊般,温柔亲切的问她修法累不累,练剑苦不苦,受伤了痛不痛。 大多时候师尊都如夜里一朵盛开的幽昙,远远地垂手站在花树之下,目光冷冽的告诉她站起来继续练。 年幼的京照夜只能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即便练的双手鲜血淋漓也不敢停,事后躺在床里大病一场,师尊看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京照夜五岁入扶摇,至今快到五十载,冷傲如雪的师尊连对她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当初京照夜为此还难过许久,以为是自己天资愚钝得不到师尊的重视,后来才发现师尊对每个弟子的态度皆是不变。 似乎弟子们修行的好与坏,对师门的前途并不重要,更危及不到她的地位与名声。 不过确实有这个足够自傲的资本,毕竟师尊就是扶摇门最高最强的顶梁柱。 不客气的说,今日的扶摇门能在总多仙门之中屹立不倒,无人敢犯,全靠师尊一人震慑天下,足见她的实力之恐怖。 师尊一脸淡然的对她说道:“夜儿,跟我回去吧,你的师祖做了好些糕点等你回去吃。” 师祖是扶摇掌门人徐长风,也是师尊的师父。 从爹娘把她送入扶摇门的那一刻起,陪伴她最多的往往不是师尊,反而是师祖。 毕竟师尊实在太忙,压根没时间亲自照顾一个刚到膝盖高的小娃娃。 百年之前,扶摇门经历了一场异常残酷的灭门惨事,暗夜入侵的魔族把整个师门杀得血流成河,最后只剩下一对师徒侥幸躲过。 后来这对幸存的师徒,自然理所当然的成了扶摇门的掌门和长老,修养足足两年之后才再次开门广收弟子。 师尊作为门里灵阶最强的大长老,不仅要管顾几百号的弟子,上下大小事务也要亲自处理,因此每日忙得分身乏术。 她只能在极少的间隙里抽空教导小徒弟,其余则全由师祖接管,衣食住行,学识认知,一揽干包。 幸亏在照顾奶娃娃的事上师祖颇有经验,就把她当亲生孩子般的看待,一点委屈没让她这个爹娘不在身边,又无师尊陪伴的孤儿受着。 师祖无儿无女,一辈子就收了一个徒弟,因此最是重视师尊,恨不得连命都给出去。 爱屋及乌的师祖,对她这个唯一的亲徒孙也喜爱得紧,从小到大想着法的给她做糕点,一心想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对聚少离多的师尊,她是敬重远多于亲近,对陪伴长大的师祖才是真切的感恩与亲密。 在师尊的面前,她从来都是乖巧懂事,刻苦严谨的好徒弟,只有在师祖的面前,她才能放放心心的当一个永远不长大的,爱撒娇的孩子。 虽说师祖视她如亲子,从不因课业责备她,但人都有羞耻心。 明明以前她是所有弟子里学得最快的那个,还有无所不能的师尊从旁解疑与指导,为什么现在却连区区的金丹都跨不过去? 这些年师祖和师尊对她从无保留的培养与教导,偏自己不争气,数之不竭的天灵地宝砸到身上,竟是一直迟迟不见效果,她当然比谁都要着急和气愤。 京照夜咬了咬唇,颇为泄气的答:“徒儿一直停步金丹不前,无脸去见师祖……” “此事急不来。”师尊平心静气的劝她,“你独居在此常年不见人,你的师祖心疼坏了,数月前就催着我把你叫回去。” 她当然知道师祖时刻在念着她,一年里送到朝阳台的纸鹤,都快堆满了供她休憩的小屋。 可她迟早要独自面对世间的大风大浪,所以才要离开师祖温暖的怀抱与好吃的甜点,不能继续放任自己躲在师尊和师祖的身后当个无用废物。 年少时她就定下宏伟的心愿,自己将来一定要成为如师尊般厉害的高阶修士。 她绝不能丢师尊的脸,丢扶摇门的脸。 清丽秀雅的白衣女子站在山巅,雪衣纷飞,头颅低垂,固执的像是一尊玉雕石像。 眼皮下黑色叠叠的垂地衣摆被风刮了起来,风里送来师尊无奈的叹息声。 “夜儿,难道不跃金丹,你就一直不下朝阳台,不见师祖?” “当然要下,要见。”她面色庄重,句句铿锵的说,“但徒儿不信过不了这一关,请师尊再给徒儿一些时日,徒儿定不让你失望。” 身前的师尊微微皱起细勾的柳叶眉。 这个孩子真的很像自己,也很像她的父亲。 若在一件事上认定了就极难改变想法,哪怕撞破了头还要义无反顾的撞下去。 她的体质颇为特殊,若是继续不管不顾的撞下去,很容易会走火入魔。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他执意要把这个孩子送来扶摇门,并要她亲自教导的原因。 看来他早有所料。 于是花百岁沉思半响,才脸色凝重的劝道:“夜儿,顺天道而自然,我从未对你的人生设下目标,无论将来的你以何样姿态出现在人前,我都会承认你是我花百岁的徒弟,是扶摇门的弟子。” 孤高冷傲的师尊极少会说这般软话,京照夜的心里怎可谓不感动。 “可是徒儿在乎。” 她抬起头,严声咄咄的说道:“徒儿要成为高飞云端的龙,不当成溪流里徘徊的鱼,不甘心停步扶摇,不甘心寂寂无名,更想成为师尊对外最值得夸耀的弟子。” 有师尊如明玉在前,她怎能甘愿当溪流里一条无所事事的鱼? 她要做视死而生,跳过龙门飞天的龙。 师尊的万丈光辉之下,绝对不能出现一个让世人议论的小小污点! 听完她言之咄咄说的话,对面的师尊反而愣了一下。 下一刻,京照夜颇为错愕的看到很少展露笑颜的师尊竟缓缓笑了。 师尊生得极好,五官娇美夺目,一双杏眼圆圆,笑起来时显得那么纯粹,那么淡然,恍若娇艳百花之中最无暇的那一朵绝色。 倒是无愧她花百岁的名字。 她还在怔愣中回不过神,玄衣貌美的师尊上前两步,抬起霜雪手腕,清冷的指尖轻轻捏落她耳畔的一片碎叶。 师尊在她眼前轻声的说话:“夜儿,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着高兴,年少时我也和你一样,把师门和名声看重的比性命更甚,后来才发现那些都是我年少天真的幼稚与误解,于是我在乎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了一样。” 回想起最初的她和现今的自己,真可谓世事无常的厉害啊。 师尊直白表露出的高兴与怀念,以及靠近的距离和亲昵的姿势,这么多年京照夜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心口猛然一震,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那师尊最后在乎的是什么呀?” 师尊稍稍偏了偏头,侧过脸望向了高颠之下一座被重重青竹包围的小楼。 玄衣飘纱的师尊婷婷站在山风之中,分明在她的眼前温柔的笑着,笑意却冰冷的入骨。 她真正在乎的东西,怎能轻易告诉旁人。 那是她唯一的软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