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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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没剩下多少天了。自父母去世后,兄妹俩也不再和往日的亲戚来往,于是剩下的几天都用来在家中厮混。 好几次,祝瑜下身还光溜溜的,就被哥哥抱起来穿裤子吃早餐。 初八,祝炎开工,祝瑜过了两天也开学了。 高三下学期正式开始。 刚开学,大家仿佛都自动从假期状态迅速调整为学习冲刺状态,这也许是只有准高考生才拥有的特殊能力。祝瑜随着大流投入了紧张的一轮复习中,没日没夜地做卷子,改错题,背书和记单词。 考试变得越来越多,考试完的第二天都会及时出成绩排名,进步退步一目了然。所有人已经对这样的模式感到麻木。 祝瑜握着单词本,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轻轻呼出一口白气。 南方的倒春寒总是比冬天还要寒冷,祝瑜始终把衣领竖起来拉得高高的,一是为了防寒,二是遮住脖子上几天未消的吻痕。 “你在看什么?” 祝瑜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瞬,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刚好对上黎飞楷的眼神。 他这回身边没有再跟着什么多余的人,没有欲盖弥彰地结伴来这一层上厕所,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是来找你的。” 见祝瑜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黎飞楷低下头,凑近她的耳朵:“祝美玉,怎么不说话?” “没有。”祝瑜有些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微微避开,“我在记单词。” 黎飞楷直起身子:“哦。” 然后,又状似无意地问:“寒假你收到我的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祝瑜刚问出口,又迅速回想了起来。 某些瞬间,被发现来自他的消息后,按回床榻的手腕,以及自动熄灭的屏幕。 她为难着,总不能告诉他,哥哥不高兴,所以不让自己回吧。 黎飞楷发来的都是一些日常琐碎消息,比如问在干嘛,新年祝福,一些有的没的。过了那个时机,她再看到那些消息,也没有了回复的必要。 “放假太忙了。”祝瑜撒了个拙劣的谎,自己说完都有些羞赧,避开了他的视线。 而黎飞楷却依旧专注地看着她。 明明放假前,都那么接近了。 现在却恍惚有了“功败垂成”的感觉。 他不满地说:“忙到连消息都回不了吗?回一条消息又不用多久。” 他说着,语气情不自禁地变得委屈起来。 也暴露了自己的在意。 祝瑜抬头,与他对视后又迅速避开,磕磕绊绊地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的。” 那些“在干嘛”,“怎么不理我”,都没必要发,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 黎飞楷却故意会错意:“哦,你的意思是要我打电话给你?” “不是!”祝瑜说,“你……算了,随便你,我要回去看书了。” 看着祝瑜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黎飞楷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也逐渐变冷。 刚刚,从他的角度,明显地看到了祝瑜高领掩盖下脖子上的红印。 只一眼,便心生疑窦。 放学,黎飞楷偷偷跟着祝瑜,看她出了校门后驻足像是在等人。 他磨了磨后槽牙,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让她大冷天的不回家在这里等。 心中的怀疑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行驶而来,停在校门口。 祝瑜还站在原地,低着头发呆。 驾驶座的人开门下车,黎飞楷见到那人蓦地一愣,很快想起来这是祝瑜的亲哥哥。 他刚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心中嘲笑自己看谁都是情敌,下一秒又马上变得紧绷起来。 祝炎接过她的书包,搂住她的腰,亲自为她开门上车。 最后自己上车前,似乎视线还往这边瞥了一眼。 然后绝尘而去。 黎飞楷脸色十分难看,一直到门卫催促才挪动脚步离开了学校。 那对兄妹自带的旁若无人的亲密感,让人无法不怀疑其中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luanlun”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只闪过一瞬间,就被他粗暴地压了下去。 祝美玉绝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但,真的只是兄妹吗? 祝瑜近期发现,黎飞楷在自己身边出现的次数显然比上学期要少了,每次偶然碰到,都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丝毫不像以往会马上凑过来笑嘻嘻地同她问好。 年级里开始流传,黎飞楷已经“腻”了祝瑜,转而开始追艺术班的某位女神。 同班同学告诉祝瑜后,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定地收起了笔,又拿出了背诵资料,专心地开始默记。 于是,来八卦的人也没得到任何乐趣,只好悻悻离开。 体育课,老师要求八百米测试。轮到女生时,祝瑜体能不好,一个人落在后面慢吞吞地跑着。 第一名都超了她一圈多,从她身边过身时肩膀用力地撞到了她,祝瑜本来就体力不支,瞬间膝盖一软地跪在了地上。 那名女生连忙道歉,过来扶她时听到体育老师大喊:“接着跑!你要破记录了!” 女生瞬间动作有些犹豫,祝瑜抬起脸,勉强对她笑道:“你快接着跑吧,我不要紧的。” 女生咬了咬牙,冲她再次说了声“抱歉”,转身加速冲刺。 祝瑜坐在地上,悄悄地挪了挪腿。果不其然,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就是破皮流血了。 她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 黎飞楷刚从球场跑过来,身后还有队友在叫他,他却充耳不闻,轻轻地抬起祝瑜的腿。 “我看看。”他低声说,“疼吗?” 祝瑜见到他,伪装的镇定差点瓦解,她吸了口气,摇头:“不疼。” “真的?” 黎飞楷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嘀嘀咕咕地说:“这也要骗我。” 祝瑜没听清:“什么?” “你搭着我肩膀,或者脖子都行。”黎飞楷忽然动作,抄起她的膝盖,搂着她的背就要把她抱起来。 祝瑜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动作一顿,下一秒又恢复正常,轻松地将她横抱着朝医务室走去。 “喂!”祝瑜又羞又恼,很难忽视周围的人都朝他们看来,她只好捂着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看不到外界的目光。 黎飞楷却像是心情突然变好了,连日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甚至朝球场上的队友呵呵一笑,抱着祝瑜还掂了两下。 “你好轻啊,祝美玉。”他感叹道。 医务室,校医帮祝瑜清理了创口,上好药后就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自己离开做别的事去了。 黎飞楷还没走,搬了个凳子在旁边看她。 祝瑜很难忽视他直勾勾的视线,清了清嗓子,低着头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当然是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来。” “哦,”黎飞楷说,“你哥哥,真的是你亲哥哥?” 祝瑜猛地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惊惶得像一只遇到猎人的兔子。 黎飞楷却接着说:“那天我看到你们了,感觉……” 祝瑜飞快地打断他,疾言厉色道:“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黎飞楷微微一愣。 祝瑜表面上还在强装镇定,微微颤抖的声线却仍是泄露了一丝慌乱,她冷冷地说:“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话音刚落,她就立马下床要自己走回去。 黎飞楷飞快地扶住她,无奈低头:“我不说了。” 他又说:“对不起,是我乱说话。” 祝瑜执拗地偏过头,不肯理他,任凭黎飞楷后来又道歉了好几次,都没有原谅他。 下午,孔静娴听说祝瑜受伤的事,关心地来问候她,又顺便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安利进程。 祝瑜却避开了这个话题,淡淡地说她没时间看。 连借口都没有找一个,更没有保证自己之后会看。 孔静娴呆呆地望着这个有些冷淡的祝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看她收拾好书包请假回家。 祝瑜自己搭车回家,到家还很早,她在伤口上贴了个防水贴后小心翼翼地洗了个澡,然后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复习知识。 心情格外差,错题集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都化身成言语上的利刃,朝着她扎过来。 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很快又凝露成晶莹的泪珠,刚一落下就被她用力地抹去。 试卷上醒目的红叉,错题集上反复做错的题型,都沉重地压在她身上。 踽踽独行的路上,却总能听到别的声音,不断地打断她的专注。 “那真的是你亲哥哥吗?” “他们又不是亲兄妹,怎么不能在一起了!” 你们那么亲密,真的是亲兄妹吗? 你和哥哥,是不是在luanlun…… 祝瑜狠狠地抓起眼前的试卷,粗暴地揉成一团,又用力地扔进垃圾桶。 然后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祝炎回到家,一进门就勾魂似的叫着“小瑜”,“好meimei”。 他进了卧室,祝瑜正闭着眼佯装睡觉,很快闻到一股酒气。 祝炎掰过她的身体,不管不顾地低下头要亲她的唇,从唇间渡过来的气息仍旧是熟悉的清冽味道。接了一会儿吻后,祝炎酒意上涌,很快化成了实质性的欲望。 他离开她的嘴唇,又将唇印上她的脖子,手也从下摆伸进去,捉住那一团柔软,不断用力,任乳rou在自己的手心中变换形状,又从指缝中溢出。 祝炎喝了酒,力气也变得比以往要大,祝瑜吃痛,偏了偏头,刚好躲开他的嘴唇。 祝炎不满地掰过她的脸,再次吻上她的脖颈。 脖子那传来的触感很熟悉,祝炎又要在上面种草莓,祝瑜一惊,猛地推了一把。 祝炎措手不及,被推开后反应过来,瞬间脸色一沉,眼看就要生气。 看着哥哥的脸,祝瑜的委屈像是翻山倒海一般弥漫上来,她嘴一瘪,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哥哥……” 祝炎愣了一下,什么不好的情绪都瞬间收了起来,他连忙抱起祝瑜,抱在怀里哄她:“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祝瑜哭个不停,像是伤心极了。 祝炎心疼地抬起她的小脸,亲了亲她的眼睛,着急地说:“怎么了?小瑜,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祝瑜抽噎着说:“哥哥,我……压力好大……” 祝炎瞬间明白过来,家里的准高考生情绪崩溃了,为了成绩发愁呢。 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亲着她的头发告诉祝瑜:“不要紧,你考成什么样,哥哥都给你兜底。”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祝瑜更难过了,把头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祝炎却因为meimei依赖的动作,心里泛起了柔柔的涟漪。 他勾起嘴角,再次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发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