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民国女学霸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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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王景,两个才见过一次的人,能有什么真感情?而且,等舒瑾城的工作真出了问题,她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再想与王景的那些风月之事呢?这倒不用担心。 思量着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张泽园逐渐放松下来。 …… 沃亚士还没有请三天假,舒瑾城就被校长钱伯岑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的态度已不像上次在演讲上见到她时那般友好,而是审视了她几眼,然后满脸严肃地道:“听说你和你们的系主任dr. warner 的关系没有处理好,甚至因为私人恩怨就让自己的朋友出手伤人,将他打进了医院?” “校长,我想您误会了。我和沃亚士并没有任何私人恩怨……” 舒瑾城道。 “那你朋友向他出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钱伯岑问。 “是,但那是因为他夜里潜入我的宿舍偷盗,将我非常重要的研究日记偷走的缘故。” 舒瑾城道。 “他潜入你宿舍偷盗?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报警,现在有证据证明是他偷走了你的东西吗?” 钱伯岑问。 “这……没有。” 因为那本日记本来就是她设的一个局,用来吸引沃亚士上钩的,自然她就没有去报警。更何况那天王景也在,还把沃亚士给打倒在地,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舒老师,你是我们教会大学第一个华人女教师,本应该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钱伯岑停顿了一下,用痛惜地声音道:“可是你自入校起就带来了无数的流言蜚语和隐患,现在还在报纸上大出风头,引起了对我们学校风气的不良猜测,甚至还将自己的系主任打伤入院!你说说,这是为人师表应有的样子吗?” “钱校长,我很尊重您。但我不明白我引起了什么流言蜚语,又怎么在报纸上大出风头了。” 听了钱伯岑一番指责的话,舒瑾城在不解地同时也有些恼怒了。 “那我们便一桩桩的说清楚。” 钱伯岑是国内知名的化学家,气质十分儒雅,虽然在问责舒瑾城,但仍保持着极清晰的条理。 “首先,刚开学的时候就有同学反映,张公子来学校检查员是为了你,那时候引起过不小的风浪。” “校长先生,张公子对外从来宣称来我校当检察员是他职责所需,他该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在他在金陵教会大学期间,我从未与他有超过工作上的交流,甚至他宴请各系老师的茶会我也从没有参与过,这些您都可以问我的身边人。所以我想,如果有任何的风浪,也与我本人的为人无关。” 钱伯岑没有理会舒瑾城的解释,继续道:“第二件事,在你的班级听课的一位女学生,在你的鼓动下与家人断绝了关系,导致她哥哥到学校来闹事。而由于你的处理失当,导致该名女学生被刀捅伤,如果不是及时送医,甚至有性命危险。这件事有警察局记录为证,沃亚士老师也是见证人,你总不能逃避责任吧?” 这真是诛心之语了,舒瑾城却不怒反笑:“针对断绝关系这一点,这位女学生的家庭逼迫她辍学嫁给远在满剌伽的陌生男人,聘礼则变成给她大哥抽鸦片的经济来源。校长,您也曾当过教授,如果有学生的家庭条件是这样,您会怎么做?她是靠着自己的毅力,费尽千辛万苦才考上的大学,而且每个学期都有奖学金。”舒瑾城望着钱伯岑的眼睛问。 钱伯岑轻微咳嗽了一声,道:“那也应该采取柔和些的方式,断然与家庭断绝关系绝不是该采取的方法。而且因为这样的处理,这位黄同学最后被哥哥捅伤了。” “呵。” 舒瑾城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嘲讽意味的笑,又接着认真道: “秋芳被捅伤一事我有责任,我应该看好她,不让她与她那个垃圾桶里生长的大哥有近距离的接触,这个责任我不逃避。” 她稍停一秒,又道:“但这不能说明秋芳就应该继续陷入这样的家庭泥沼之中。对于金陵教会大学,少了这样一个学生没有关系;对于整个社会,少了这样一个未来的劳动力也不会有人在乎。但对于秋芳来说,这关系到她的一生,所以我明知会沾一身泥,还是伸手了。这件事发生的根源就是父系大家长制度对人性和人权的蔑视,我不认为我的处理方式代表着大学老师的失职。” 钱伯岑被舒瑾城的气势所摄,沉默了片刻,才道:“好,那我问你,你在外面大出风头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会败坏学校教师的作风,考虑到作为一个老师的失职?” “校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钱伯岑指了指校长办公桌一角的几份报纸,示意她自己去看。 舒瑾城拿起那些报纸翻看,无一例外报道的都是西南王与神秘女子在欢迎宴会上的惊鸿一舞。那些记者已经把她的身世挖掘了出来,接着就是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什么自己与王景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什么第一华人女教师名不副实,全乃权力、资本运作的结果,云云。 “都是一堆文字垃圾。”舒瑾城读着读着都气笑了,她把这些报纸放在桌上: “钱校长,您是最知道我怎么被选入学校的,我的学术水平想必你们也曾经考察过。我可以告诉您,我舒瑾城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任何不良的作风,也更没有想要依靠权势获得荣誉的想法。这些报纸都是一派胡言。” “但坏影响却是真实存在的。舒老师,你才进校短短两个月,就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作为校长和董事会的会长,要对学校以及董事会负责。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将开会讨论,你还在考察期内,如果校董会认为你不适合继续担任这份教职,我希望你也能够理解。” 钱伯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仍旧一派学者风度。 荒谬。 舒瑾城挺直了腰,不卑不亢地道:“我相信金陵教会大学作为一个一流的大学,将会对老师给出一个公平的判断。校长,我还有课,要先离开了。” “请。” 钱伯岑温文有礼地抬手。 舒瑾城呼了一口浊气,离开校长室,走进校园的清风里。 这件事很有些蹊跷,钱伯岑的态度不太对,不像是要解决问题,甚至不像是想要敲打她的样子,反而像故意找理由,为辞退她做铺垫。 难道是沃亚士从中作梗?根据刚才的对话,钱伯岑确实从沃亚士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不好反馈,但单单一个系主任,对校长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究竟是怎么回事?舒瑾城望着身边绿草如茵的校园,以及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学生,陷入了思考。 六朝兴废太匆忙 六朝兴废太匆忙 舒瑾城上完课, 独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竟然下雨了, 轻寒的雨幕笼罩了天地,学生们不怕这细雨,纷纷将书本顶在头上,或者干脆就大大方方地走在雨中。 舒瑾城将手伸出屋檐, 冰凉的雨丝跌入手心,一把灰蓝色木骨伞忽然出现在她手腕之上。 她抬头, 王景穿一身灰色的长衫站在雨中。此时的他与穿羟袍和军装时都不一样, 如冠玉的脸配深邃的眉眼, 长身玉立, 竟有些儒雅之气。 舒瑾城有些惊讶, 露出一个酒窝:“亭帅穿成这样,是来这里微服私访吗?” “你今天出门没有通知我。” 王景板着脸道。 “我起得早……” “所以我来找你了。” 王景做出书生的模样道:“我初来乍到, 舒小姐是否愿意带我到鸡鸣寺走走?” “现在下着雨呢。” “细雨中登山观景, 别有一番风味。” 王景道。 “王景,你还是用平常的语气同我说话吧,这样我觉得很不对劲。” 舒瑾城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子的。” “……” 王景没再说话, 将雨伞朝前稍斜, 示意舒瑾城进来。 舒瑾城正因为钱伯岑之事略有烦闷, 想着现在还住在王景的饭店中,也应该一尽地主之谊, 便走到王景身边,和他一起走入了雨幕。 灰长衫配蓝旗袍,一高一矮的两人在飘扬着柳枝的校道上越走越远。 没想到王景这次来还真是来微服私访的, 没有带卫兵,校门口也没有私家车在等候。 “你乔装改扮的很彻底呀,王夫子。” 舒瑾城评价道。 “不,这里还带着家伙。” 王景将伞柄交到另一边,抓住舒瑾城的手靠近他的腰。 “诶,你干什么?” 舒瑾城连忙的想抽手,已经摸到他腰畔一个坚硬的东西,有着熟悉的形状。 是把枪。 “除了把它送给你的那天,这家伙我都是一刻不离身的。” 王景按住舒瑾城的手,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 手掌和他腰际接触的位置既凉又烫,舒瑾城撇开他的手,快步走到前面去拦黄包车。王景轻笑一声,举着雨伞跟上,溅起的水花把长衫下摆都打湿了。 黄包车在鸡笼山脚停下,这小山包只有矮矮的一百米,看着也无甚气势。两人在鸡鸣寺逛了一圈后,雨逐渐下大了,便进入了寺侧的豁蒙楼,点了两杯茶和一碟豆腐干丝。 热茶下肚,恰到好处的驱散了凉意。 远座中,有几个穿长衫的先生正在吹长笛,随着笛声唱的是桃花扇末尾一曲: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舒瑾城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低声跟着唱: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等雨转小了,我们可以去真正的胭脂井遗迹转转,那是陈后主与张丽华、孔贵妃的投井之处。” 舒瑾城跟着笛声唱完一曲,转向王景道。 而王景看着窗外,眼神凝重而肃穆。 她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有听说过这句话吗,‘紫金焚则金陵灭’。” “当然听过。” 实际上,连这话里包含的血与泪她都经历过。 舒瑾城沉默地随着王景的目光往外看,近处是台城,然后便是一面大镜子一样的玄武湖,湖背面是紫金山,在烟雨里已模糊成一个紫色的轮廓。 “一朝亡来一朝亡,六朝兴废太匆忙。” 金陵仿佛命中注定是短命的都城,城中处处是见证过亡国的古迹。就像眼前的一片繁华,终将在七年后付之一炬。 到时候,一个小小的石头城,又会堆积多少骸骨,莫愁湖中有多少鬼夜哭?舒瑾城抬眸看着那些在笛声中打着拍子或聊着天的饮茶人,他们以后的命运将如何呢?是不是也会在那一轮一轮的轰炸和烧毁金陵的大火中彻底终结? 这个想法让胸口发堵,两个人看着窗外,目光皆穿越了时空。 “紫金山有一天会焚烧起来,但金陵城永不灭。” 王景沉声道。 舒瑾城有些惊异的看向他,这句话正与她想的不谋而合。 他似乎察觉到了舒瑾城的低落情绪,道:“历史上多少次南都沦为废墟,但金陵又在这片废墟中一次次重建起。只要人还在,金陵就永不灭。” “你……” 舒瑾城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见王景的神情,让她不由想,难道王景也知道七年以后的事情吗? 不,这太荒唐,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不只是个茶客,还是个有家国情怀的将军。 “我相信,未来有一天,你会为废墟重建出一份力的。” 舒瑾城道。 王景深深看进她眼里去:“你也会。” 舒瑾城点了点头。 她本来心中憋了一口气,是为了钱伯岑的话。但在那些国仇家恨中,这些东西都小下去,小下去。望着王景,舒瑾城想,你将有你的家国大业,我也有我的小小目标。 如果能继续在西川调查,为那里的人民谋一些小小的福祉,这个教职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她不舍得的唯有班上可爱的学生,但边疆研究能造福千万人。 边疆比学生更需要她。 总有一天,这些大学都将迁往西南,那时候她会将自己这些年所知教授他们,大学里必定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从豁蒙楼下去,马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辆黑色轿车等候,王景亲自拉开车门,道:“雨越下越大,我们该回饭店了。” 看来微服私访到此结束了。 舒瑾城坐进了车。仍是两人并排而坐,气氛却远不是上一次那么僵硬。 怎么说,跟王景同住在一个饭店,她却没有感受到不便。王景从未敲过她的门,而且他们两个都很忙,出门时间不同,也从来没有在走廊或者电梯里碰上过。 除了每晚的电话,两人几乎没有当面说过一句话。是的,王景仍然每晚用电话道一声“晚安”,舒瑾城由一开始的好笑,到现在习惯了,还会和他多说上一两句。 与王景相处的如此默契轻松,以致于三天后,她父亲来到金陵时,她都不愿意回玄武湖公馆去。 在中央饭店她有自己的书桌,有不被打扰的独立空间,而回大哥家去,首先要面对的是不知怎么面对的父亲,接受他的质问,其次,还要看到舒珍湘和秦姨太,想想便令人烦闷。 可她已经答应哥哥要回去,不能一昧拖延。舒敬鸿是深夜抵达的金陵,舒瑾城便按照大哥的要求,第二天下午到舒家与舒敬鸿见面。 走进院落的时候,她腿便有些迈不开,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并不惧怕舒敬鸿和他的怒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反应。 刚走到门口,两母女欢声笑语将她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