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打赏章
本来刚才方芳不想伤感，却不知为何又情不自禁说出这些话语。 沉晓荷吸了吸鼻子，窝在她怀中，“奶奶。” 她小声啜泣，那些在美国的日子，其实一言难尽。 方芳拍了拍她的后背，“都怪我不好，把你勾的哭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们都不哭了，饭菜备好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沉晓荷抬起头，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泪水，手挽着方芳一同向餐厅走去。 吃完饭后，沉晓荷帮方芳带上生日帽，蛋糕插上七根蜡烛，他们一同齐唱生日歌。 方芳在昏黄的蜡烛光芒中，露出慈祥欣慰的笑意。 沉晓荷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她一同过过生日，她想起小时候奶奶的样子，那时候她比现在胖很多，样子也年轻很多。 时间就是一把无形的刀，每个人的脸上都会被刻上岁月的痕迹。 “奶奶，在吹蜡烛之前，你先许个愿吧”，她小巧的脸颊映着微微烛光。 “我希望沉晓荷和陆廷能够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说完，方芳拼尽全身力气将蜡烛一口气吹灭。 随后沉晓荷打开餐厅大灯，拿出水果刀准备切蛋糕。 “晓荷，陆廷，你们过来一下”，她坐在餐厅椅子上，面容和蔼。 沉晓荷放下水果刀，向她走去。 她左手拉住沉晓荷，右手拉住陆廷，“晓荷，陆廷，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们幸福生活在一起，我深感欣慰，就算死也无憾了。” “奶奶，你别这么说”，沉晓荷心情蓦然沉重。 “陆廷，晓荷就交给你了，以后我不在，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她意味深长。 “奶奶，你别这么说”，沉晓荷鼻子一酸，泪水又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奶奶，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她，照顾她”，陆廷眸光幽深，语气淡定。 “那我就放心了”，方芳唇角勾出一个欣然的弧度。 她将他们两人的手迭在一起。 沉晓荷眼眶通红，她先是看了看方芳，而后又看向陆廷。 他的眼神坚定泰然，唇角微微上扬，自若的神态让她觉得安然熨贴。 不知在何时，她已经将他认定为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他沉稳的个性，包容着她棱角分明的一切。 她曾经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事情发展到现在，是她始料未及，同时又不得不感慨奶奶丰富社会经验精明之处。 “好了，你们谁都不要哭，我们赶快切蛋糕，吃蛋糕，金凤呈祥的寿桃蛋糕，我心里可是想了很久呢”，方芳刚刚哭过的面庞上露出笑意。 沉晓荷摘掉蛋糕上的蜡烛，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将蛋糕切开。 她端着那颗完整的粉白寿桃，走到方芳身边。 “奶奶，大寿桃送给你，祝你长命百岁”，她嘴角溢出甜蜜笑意。 “晓荷，乖，谢谢”，她接过蛋糕，一口吞掉半个寿桃，唇边沾满奶油。 沉晓荷和陆廷看着她吃蛋糕的样子，忍俊不禁。 方芳今天觉得很幸福，吃着最喜欢吃的东西，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看着自己最惦念的人找到了幸福，她口中的蛋糕，是她这一世所吃过的最甜的蛋糕。 吃完蛋糕后，他们一天聊到很晚。 沉晓荷困得忍不住打哈欠，“奶奶，这么晚了你还不困吗？” 方芳满脸怜爱，“晓荷，你要是困了我们就上楼睡觉，你跟陆廷今晚别回去了，好吗？” “好”，沉晓荷爽快答应，反正明天上学是坐车去，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临上楼前，方芳抓着她的小手意味深长地说，“晓荷，以后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任性。” “知道了，奶奶”，她拼命睁着沉重的眼皮。 “有什么事情要和陆廷有商有量，不要自作主张，不知为何”，方芳今晚的话特别多。 “知道了，奶奶”，她强打着精神。 “要是时机允许的话，你们尽快要个孩子，孩子是连接你们感情的扭带。” 沉晓荷看向陆廷，嘟着嘴，“可是，他不愿意跟我生。” 方芳看向陆廷，他满脸尴尬，“奶奶，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们年轻人啊，我也只是建议，生不生，什么时候生，你们自己做主”，她感慨良深。 沉晓荷又打了一个哈欠。 “晓荷，记得，你们一定要幸福”，方芳老泪纵横。 “奶奶，我一定会记得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们上楼睡觉吧”，沉晓荷挽着她的手臂一同走上2楼。 躺上床后，沉晓荷就像瞌睡虫附体，几秒钟快速进入梦乡。 第2天清晨，她早早醒来。她和陆廷坐在餐桌旁，等待方芳共进早餐。兴许是晚睡的缘故，迟迟不见她下楼。 沉晓荷走上二楼，敲开她的房门。 卧室内窗帘紧紧闭合，清晨明亮的余光从缝隙中漫入。 沉晓荷走到床边，看到奶奶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衣服和衣而卧。 她面色如常，嘴角上挂着浅浅笑意。 “奶奶，你今天怎么睡到这么晚？” 沉晓荷蹲到床边，望着她慈祥的面孔，“奶奶，你起来吧，我们一起吃早饭。” 她没有任何反应，沉晓荷小心翼翼探出手，轻轻推她。 她身上冰凉，温意全无。 沉晓荷顿时怔住，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奶奶”，她趴在床边，失声痛哭，“奶奶。” 昨天对她所作所为心中存疑，今日了然于心。 她不是一时兴起，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心中早有预感大限将至。 无怪乎她昨天侃侃而谈，直到深夜仍意犹未尽。 想到这里，沉晓荷悲痛万分。早知道昨晚是和奶奶人生中最后相聚时刻，她怎么都不会酣然入睡。 沉晓荷趴在床边埋首痛哭，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今晨悄无声息离开人世。 她的痛哭声悲戚心酸，不绝于耳。 陆廷闻声赶来，见到此情此景，深感意外。他屈膝将沉晓荷搂在怀中，任由她疏解哀伤。 沉晓荷难掩心中哀伤疼痛，想起中秋节时她兀自感慨，以为奶奶至少会活到秋季。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奶奶没有说谎，是命运之神提早将奶奶带走。 她蜷缩在陆廷怀中，尽情释放难以自抑的哀伤与悲恸。 许久，她哀嚎的痛哭声逐渐减弱，她抬起眼眸，满面泪痕，“陆廷，奶奶她——。” 还没说完，她情难自抑，再次哽咽。 陆廷轻轻拍抚她的后背，禁不住眼眶一红，他强忍泪意。 她再次放声大哭，“老公，最爱我的奶奶走了，我舍不得她。” 陆廷揩拭她眼角的泪水，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在五月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悄无声息带给沉晓荷难自抑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