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正事

    酒店顶层套房内，云雾缭绕，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雪茄味，房间里坐着五六个男人。

    见到周寅坤进来，萨瓦什就哈哈大笑，站起来热情欢迎。

    “坤，这么快又见面了。”

    周寅坤对他的热情见怪不怪，视线落在了另外几人身上。清一色的外国人，中间那个还是旧相识。

    他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

    刚才还热络的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韩金文和罗扎良相视一眼，这个萨瓦什是以前周寅坤做军火时就认识的人。

    此人在印度很有背景，这次亲自来了仰光，也是想促成这几人跟周寅坤的合作，从中赚取佣金。

    但眼下这气氛瞧着，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萨瓦什，“坤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伊朗的买家库里提，那位是墨西哥买家古兹曼。至于这位——”

    萨瓦什笑笑，“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坐在中间的，正是印度买家达乌德。

    周寅坤似笑非笑，没作任何表示。

    达乌德倒也不见心虚，他指尖夹着雪茄，坐在那里姿态悠闲，还开门见山提起上次极度不愉快的见面，“周先生，好久不见。上回的事，我可不是冲你，别误会。”

    等他说完，周寅坤才慢悠悠开口，“没人说过你的印度英语很好笑么？”

    达乌德被这么不轻不重地刺了下，心里恼火，但眼下，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卖方市场，他忍了。

    对于其余二人，男人没接话茬，也不拒绝，叫人猜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周寅坤不发话，韩金文和罗扎良自然不会贸然出声。

    见情况不对，萨瓦什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可不是好久不见嘛，哈哈...咱们叙旧有的是时间，达乌德是坤的老朋友，库里提可是我的老朋友，你先说说。”

    库里提来伊朗，身材消瘦，留着络腮胡，看上去在三人中年纪最轻。

    见萨瓦什主动提起，他点点头，开始介绍来意，“想来周先生也清楚，伊朗是阿富汗毒品运往欧洲的必经之路。在伊朗东部边界线上，很多阿富汗毒贩都借着人口流动的幌子进入伊朗贩毒，但这些相当于个体户，不成气候。”

    一下说这么多，库里提不免停下，看看周寅坤什么态度。

    “继续。”

    库里提这才继续，“伊朗这么大的市场，浪费就太可惜了，周先生说是吧。”

    “是挺可惜的。”周寅坤熄了烟，原来是想用最大的货量垄断伊朗市场啊，不过谁买都无所谓，只要用量大，货卖出去就行。

    见周寅坤接话，像是很感兴趣，墨西哥来的古兹曼看准时机，适时开口：“周先生，听说你的生意也做到了哥伦比亚。”

    看来是提前了解过他，周寅坤手指敲着沙发扶手，“听谁说的？”

    古兹曼一笑：“虽然我人在墨西哥，但哥伦比亚那边的事还是知道一点的。麦德林一直是小埃斯科一人独大，今年流通的新货纯度很高，都能分地头蛇一杯羹。一打听知道这批货来自金三角，那是谁的显而易见。”

    这番话表面在回答问题，实则暗自恭维。他认为周寅坤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想来内心一定极度膨胀，多少恭维话都是不够的。

    周寅坤听完凉凉睨着他，不直接说正题，啰里巴嗦扯一大堆废话。

    古兹曼被看得一顿，直言道：“其实墨西哥情况跟哥伦比亚差不多。很多毒源地和消费市场都被几大毒贩家族瓜分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他们大多做的是可卡因，我们就想着做海洛因。比起哥伦比亚，墨西哥才是离美国最近的，只要货源充足，根本不愁冲不进美国市场。”

    也就是说，古兹曼的目的其实跟库里提一致，都想垄断市场。

    等两人说完，萨瓦什一杯红酒也喝完了，他放下杯子。这两单生意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等于白送钱上门，周寅坤没有不接的道理。

    比较棘手的还是达乌德这单。萨瓦什清了清嗓子，准备把话题又绕回到达乌德身上，却没想周寅坤先开了口：“行了，先到这儿。”

    达乌德和萨瓦什同时看向他，男人不紧不慢道：“老韩，老罗，带客人们好好玩玩。”

    “坤，这合作条件都还——”萨瓦什忍不住道。

    “不急。”周寅坤起身，扫了眼达乌德和其余两人，“剩下的单独聊。”

    ＊

    这边，仰光国际机场。

    看着亚罗一脸面无表情又冷静地拿出假护照给海关工作人员检查，登记手续办理得畅通无阻。夏夏表示震惊，他们对于证件检查怎么如此宽松，假护照都看不出来。

    飞机上，她忍不住小声问他，“你不怕被他们发现吗？你办理登机牌的时候那么淡定，我都以为你拿的是真的。”

    亚罗就回了她一个字，“嗯。”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夏夏也不懂。坐旁边的的阿步对她解释，“这小子就话少，平时也就对着坤哥能蹦出那么几句。”

    知道她和坤哥的关系之后，阿步跟她说话也不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夏夏垂眸，他周围的人，阿耀、韩叔、亚罗，又或者是卡娜jiejie，似乎都极其偏向他。

    ＊

    从上飞机到曼谷，夏夏计算过，亚罗说过的话不超过五个字，应该只有一个字。

    他们去到夏夏学校，很多教职工都在学校附近住，所以很快找到了可供买卖的直住公寓。简单参观后，夏夏选择了其中一套。

    阿步交接完公寓的转让就直接飞回仰光，只剩亚罗跟在她身边。

    夏夏侧头看看旁边亚麻色头发的少年，他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成年？”

    “嗯。”

    话音刚落，亚罗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发现是坤哥的电话。

    “到了？”周寅坤懒懒的嗓音响起。

    “是的，坤哥，我们现在在公寓。”

    过三四秒，亚罗把电话递给夏夏，她没想到周寅坤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这还不到四个小时。无奈，只好接过手机。

    其实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让她不要乱跑，还有，过一周要回仰光基地，夏夏想着反正他现在不在身边，或许可以提点自己的想法。

    “那个，我可以不回去吗？这样反复来回，好浪费时间呀。”

    只听那边一声冷笑，“周夏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听我的。也行，既然你不过来，那我过去找你，到时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听他这么说，夏夏瞬间放弃自己的想法，他来这里肯定阵仗不小。而且，在泰国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如果再次出现，必定会惹来麻烦。

    说完之后亚罗拿回手机，距离夏夏有点远，不知那边周寅坤吩咐了什么事情，亚罗一直在“好的，坤哥”，“是，坤哥”间反反复复。

    下午，夏夏终于回到学校，听见久违的下课铃声，紧接着是欢快吵闹的叫声，她望着穿着校服的各年级学生蜂拥跑了出来，就只是这么站在这里，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默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亚罗看着，在微风和煦的下午，坤哥叮嘱他务必要看好的人，站在属于她原本该待的位置，笑得开心。